薑離和柳絮吃完飯以後，之後沒什麽事情，便各自回房了。

  前麵的日子，每天基本上都是在走劇情，有劇情的時候，時間流速是正常的。

  而沒有劇情的時候，通常都是不需要的，所以時間流速會加快。

  薑離會趁著這個時候就躺著睡覺。

  睡不著也沒關係，閉目養神就行。

  她對這種無聊又無趣的事情非常感興趣。

  大概沒人比她更沉得住氣了。

  薑離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時間在不斷地加快，夜色黑得非常濃重。

  外麵似乎還有風聲傳來，除此之外，格外的安靜。

  按理說，時間差不多了，林英卓和老夫人應該要從宮裏回來了。

  但是這件事情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約也是不重要的，所以就沒有展現出來。

  薑離並不覺得在展現劇情的時候，會出現什麽問題。

  但就在這個時候，外麵悠悠揚揚地飄來了一道婉轉的聲音。

  薑離驀然睜開眼睛，但是沒動。

  她側耳傾聽著那道聲音。

  很細，又婉轉，那腔調，很像是一個女子在唱著什麽小曲。

  大半夜的，誰不睡覺在唱曲兒？

  是不是太閑了？

  薑離本來沒打算管。

  反正聲音感覺挺遙遠的，聽不出來是從哪兒傳來的，倒像是存在於虛空中，像現實世界裏的3D立體環繞音一樣，感覺每個方向都是。

  隻不過是唱個小曲罷了，應該屬於個人愛好。

  反正她也不太睡得著，愛唱就唱，嚇不著人。

  倒是隨便聽一聽，打發一下時間也成。

  就是聲音太小了，沒聽清楚那詞是什麽。

  美中不足了。

  不過根據那腔調來聽，曲子還是不錯的。

  薑離本是靜靜地欣賞那腔調。

  但是忽然間，那聲音一下子就近了許多。

  她也更加聽得清楚了。

  她睜開眼，皺了皺眉，從床上坐起來。

  就這麽一會兒，那聲音就變得格外地清晰。

  清晰到……

  仿佛就是從門外傳來的一般！

  薑離轉頭朝門口看過去。

  古代的木門，有一半都是紙糊的。

  白色的紙，落在框框裏，非常容易能夠映照出外麵的一些影子。

  薑離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門上映出了一道影子。

  那影子還不安分，在外麵晃來晃去的。

  而且那曲調越發的清楚的。

  她都能夠辨認出對方唱的詞。

  “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這詞有點熟悉啊。

  薑離想了想，恍然大悟。

  哦，這不是《長恨歌》嗎？

  唐代詩人寫的。

  薑離沒記錯的話，這是大魏朝吧？

  她在現實世界裏上學學的曆史，大魏朝和唐朝，誰早來著？

  她學習成績那麽好，沒記錯的話是唐朝吧。

  魏朝的死人還知道唐朝的詞呢？

  真會趕潮流!

  不過，大魏的都城都變成長安了……

  好像這朝代也不能按現實世界裏她學的來算。

  應該是個架空的朝代發生的事情了。

  朝代雖然架空，可文化還是互通的啊。

  薑離的思維這麽一發散，就耽誤了點時間。

  外麵的人影已經停止了晃動。

  看窗戶上映出來的影子，對方好像坐下了。

  就坐在院中。

  但那歌聲還在繼續。

  “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

  薑離想了想，下了床，決定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大半夜的，忽然出現這個情況，指不定有什麽問題。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薑離走到門口，一邊開門一邊心想，幸好聽到這歌聲的是她，而不是季小雨或者別人。

  不然的話，這冥間一樣的腔調，還有氣氛，不知道會嚇死誰。

  “吱呀……”

  薑離把門打開了。

  而外麵的人，也唱到了最後一句。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薑離朝院中坐著的那道人影看過去，想一想，拍了拍手，非常捧場地說：“唱得很有感情。”

  雖然她不懂這感情。

  那道人影側對著她坐著的，白色的裙擺鋪在地上，外衫薄如蟬翼，烏黑的長發沒有任何束縛，直直地垂下來，長發及腰。

  烏發將她的側臉擋住了，薑離也暫時窺探不到半分容顏。

  但是她出聲後，對方應該聽到了。

  好一會兒，她微微側過頭。

  薑離也大膽地往前走了幾步，正好對上了她漆黑的雙眼。

  她頓了下，這模樣，是柳絮！

  隻不過，她白天都穿藍色的衣裙，裙擺不會曳到地上，據說是嫌麻煩，不好行動。

  她不太喜歡這麽長的裙子。

  而且，她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但雙唇卻格外嫣紅。

  紅得好像在滴血。

  在這張蒼白的臉上，格外的刺眼與不和諧。

  她漆黑的雙眸，也沒有一點感情和起伏，像個死人一般。

  哦，差點忘了。

  不管他們白天怎麽活潑有趣，但事實上，他們就是一群死人！

  薑離朝她走了過去。

  “大晚上的不睡覺，唱小曲做什麽？”

  柳絮紅豔豔的唇微微一動，嗓音沙啞地答非所問：“是你啊。”

  “咦？”薑離大大方方地在她對麵坐下：“怎麽，你這個樣子，就記得我是誰了？”

  柳絮漆黑的眼眸僵硬地轉動，朝她看過來，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要是換了別人，已經嚇得半死了。

  但薑離非但不慌，甚至還有閑情跟她聊天，一派輕鬆。

  “你很久沒來了。”柳絮沙啞地說。

  薑離坦蕩地說：“哦，我應該是失憶了，所以一直沒有來過。”

  “失憶？”

  柳絮僵硬地重複這兩個字，仍舊是盯著她，卻沒說話了。

  薑離也看了她一會兒，上下打量了幾遍，問：“你身為惡鬼，就是這個僵硬的樣子嗎？感覺比NPC的狀態還不如。”

  “不是。”柳絮說：“隻有劇情結束後，才會出現真正的我，現在我變成這樣，也是在強製走劇情而已。”

  “你這麽辛苦啊，不僅白天要走，晚上還要繼續。”

  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