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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偏偏有一天，生活中發生了一件很小的事，或者根本就是風和日麗，惠風和暢，那個人突然就不想要繼續背單詞了。

  於是他就放棄了。

  “味道真不錯。”

  沐春說著又打開抽屜拿了一塊巧克力出來，剝開黑底金色條紋的包裝紙，呼啦一下扔進了嘴裏。

  小鈴鐺似乎也聞到了滿屋子的香味。睡夢中吧唧了一下嘴巴。

  可能是這聲吧唧嘴巴的聲音太過可愛，顧天天突然剝開了糖紙，將巧克力塞進了嘴裏。

  真是滿嘴香醇，本來就喜歡黑巧克力的顧天天瞬間覺得這個下午總算還是有點好事情正在發生。

  可能因為香濃的巧克力味愈發強烈，小鈴鐺吧唧嘴巴的頻率也跟著大了起來，一邊動著小小的嘴，胖胖的右手還有節奏的在顧天天左側肩膀上抓了幾下。

  “你這麽喜歡巧克力的味道嗎？小鈴鐺？”

  顧天天實在被小鈴鐺的可愛模樣萌化了，忍不住親了親孩子的臉頰，然後自己都高興地笑了起來。

  沐春臉上的陰霾也被這笑聲一掃而空。

  “我這還有兩塊，要不要一人一塊？”沐春問道。

  顧天天本來想說不吃了，吃一塊已經很有罪惡感了，但是真的是很美味的一款巧克力啊。

  小鈴鐺好像都能聽懂一樣在顧天天有肩膀上又抓了一下，顧天天於是點點頭，又拿到一塊巧克力。

  “這是什麽牌子的巧克力啊，我都沒見過。”

  顧天天一邊剝著包裝一邊問道。

  “是小西瓜推薦的一款巧克力，說是適合大部分上班族減輕壓力時食用，瑞士進口的，還蠻貴的呢。”

  “我都很久沒有吃過巧克力這種東西，但是今天沒有控製住。”

  “為什麽要控製？人生是要變化的啊，一成不變不代表萬事太平，地球繞著太陽轉，繞海市有春夏秋冬，每個季節都有高發的流行病，春天是水痘，夏天是腸道傳染病，到了秋天可能就是手足口和流感，人體內的細胞平均每三個月會新陳代謝代謝一次，舊細胞死去，新細胞華麗誕生，由於不同細胞代謝的時間和間隔的不同，假設將一身細胞全部換掉，需要七年，也就是說，在生理上，我們每七年就是另外一個人。你就是你，但也不是你了。

  每年都有人生老病死，每天都有戀人會分手，有陌生人會邂逅，有老人離開，有新生兒誕生，世界從不可能保持不變，沒有永遠的穩定。

  人類卻喜歡穩定，為了擺脫不穩定帶來的恐懼，人們發明了控製，但是控製常常伴隨失控，於是人類煩躁、暴跳如雷、相互責備、自怨自艾或者怨天尤人，卻忘了想要避免失控最好的辦法是要避免控製，所以人類需要巧克力。”

  沐春這突如其來的一大段話，顧天天幾乎真的聽進去了，但是最後一句話又讓她整個人懵住了。

  “醫生，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世界上沒有一塊巧克力是完美的，也沒有人會要求真的要一塊完美無瑕的巧克力，然後塞進嘴裏，全部吃掉我們不會這樣要求的啊。”

  生完孩子以後，顧天天的確變了很多，就像沐春說的，她開始希望自己是一個完美的媽媽，希望孩子生長過程中，至少在有她照顧著的這幾年裏什麽事情都不要發生。總覺得自己會是被上-帝眷顧的一個自己的孩子真的可能在小心翼翼的嗬護下從不受傷，也不會生一些孩子們通常都是經曆的疾病，比如一歲內很多孩子都會經曆的（又稱嬰兒玫瑰疹、燒疹，是人類皰疹病毒6型感染引起的常見於嬰幼兒的急性出疹性傳染病。發病時後背、脖子等全身各處出現不規則的紅斑，3-5天出現輕微的感冒症狀或持續高溫，退燒後12-24小時內出現疹子。大部分寶寶在1-3天症狀就會消失。寶寶不會覺得瘙癢，除特殊情況外1周左右就會痊愈，所以不用特別擔心。）

  就是這麽努力想要完美，想要把所有的壞事都排除在家門之外，想要讓小鈴鐺在真正的無憂無慮，沒有挫折中長大。

  於是把自己折磨成了，這個詞語真是貼切！

  “那我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呢？我把家裏人都得罪了。和原先的問題不太一樣，原先我是因為害怕孩子會有危險，害怕一個不小心小鈴鐺就會——”

  顧天天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她知道沐春明白她的意思。

  她朝沐春看了一眼，似乎見到沐春點了點頭，於是接著說道：“下午的時候，太可怕了，和之前不一樣，是我覺得我的想法構成寶寶的危險，我覺得是我要弄死寶寶。”

  “但是這種恐怖的念頭，隻是念頭，它會發生嗎？發生了嗎？”

  顧天天拚命搖頭，“不是這樣的，我覺得太真實了，真實的就好像是英語裏麵的過去式，過去完成式，我就是那個已經犯下了罪惡的媽媽。”

  顧天天緊緊抱住小鈴鐺，心中的哀傷堵住了眼淚，最重要的事，她好不容易對自己有了一點信心，甚至開始計劃年後找一份工作現在一切似乎變得更糟糕了。

  “會改變的，抑鬱這種東西在表現上會發生變化，我需要給你做一項簡單的測試，會花費你幾分鍾時間，可以嗎？”

  顧天天點點頭，抱著小鈴鐺的顧天天，現在隻希望這種可怕的念頭不要再出現。

  “事實上，每個人在一生的歲月中，都可能會經曆過今天在你身上所發生的事，會有人站在天台上幻想如果我把前麵的人推下去會怎麽樣，會有人在遊泳的時候幻想加入我拉住那個人的腳不讓他浮出水麵會怎麽樣，所謂並非完全是我們道德品質的敗壞，一旦出現或者出現過我們就是罪惡的，罪惡的靈魂，不可原諒，不值得拯救。完全不是這樣。”

  “那是怎麽樣？”顧天天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想要相信自己不是一個邪惡的壞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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