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觀眾座位上的學生全都哭喊了起來，“是丁小允，真的是丁小允。”

  舞台上的潘海羽忽然摔倒，其他女孩也亂了節奏。四分多鍾的音樂很快來到尾聲。

  評委交頭接耳，趙蕾在後台看著舞台上的女孩們魂不守舍的樣子，擔心她們又要像排練的時候一樣嘔吐。

  很快，她的擔心就成了現實，女孩們開始嘔吐，觀眾席上也有人尖叫，“老師，她吐了。”

  五年級共6個班級，共計245名學生，嘔吐人數169名，胸悶和喘不過氣的63名，另外一些症狀比較輕，主要表現為渾身無力。

  張文文聳聳肩膀，“這都已經是第三次了，我知道的已經是第三次了，內科那邊估計已經第五次了。”

  趙蕾點點頭，“我都失眠半個月了，就怕公開排練這一天出什麽狀況，怎麽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遠北附小禮堂內，學生們都已經陸續回到自己的教室。

  張文文、沐春、趙蕾還有兩位校長以及知南醫院附屬的內科主任羅平。

  羅主任詳細講了學生的狀況，和前幾次一樣，集體嘔吐，呼吸困難，渾身無力，各項檢查卻看不到任何問題。

  張文文說，“我仍然認為是集體癔症，並且每一次都是發生在丁小允的出現上。”

  由於禮堂很大，現在又隻有這麽六七個人，隻要說話聲稍稍大一點，就會出現回聲，聽上去有些恐怖。

  “現在好了，舞蹈全完了，別說春晚了，就算是這群孩子想靠年底的演出加一點分，也不可能了，評委可不會管你是不是有別的什麽原因，再說學校方麵也不可能向評委解釋吧，這種事情，要怎麽解釋？”

  趙蕾壓低了聲音，仍然難掩言語中的不滿，可是兩位校長都在，她也不敢把心裏話都講出來。

  已經三次了，一個月裏三次發生排練時候的嘔吐事件，為什麽還是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呢？

  張文文沒有趙蕾那麽多顧及，當著黃君姚校長的麵，張文文就說道，“集體中毒事件發生之後，知南附屬以及花園橋社區醫院已經配合衛生委對學生展開過深入調查，這一個事件的確是於丁小允的事件有關，並且也和家長以及學校對丁小允事件的處理態度有關，不僅僅是後來學校對家長所說的過敏性粉塵。”

  沐春一直沒有說話，張文文推了推沐春，他還是一言不發。

  “我們的調查報告裏關於事情的發生、發展以及影響因素和各種相關性都做了清楚的解釋，學校方麵卻放在一邊不向家長解釋清楚，難道學校沒有一點點責任嗎？”

  “學校也沒辦法嘛，這種事情也不是學校這邊能做主的，當時不是家長不要聽嘛。”

  張文文沒想到沐春不開口也就算了，一開口竟然不是幫著他們自己而是站在了學校這一邊。

  “是的是的，沐春醫生說的不錯，當時你們二位也在，我們給家長解釋集體癔症的時候，家長非常反感，完全說不下去不是嗎？”

  黃君姚嘴唇幹涸，臉上也沒有了平日的光彩，秦副校長站在一邊，今天的情況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知南附屬的羅平主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醫生，平時非常嚴肅，對待工作一絲不苟，是知南醫院相當可靠的一名內科主任級醫生。羅平歎了口氣，“我也是一個孩子的父親，前幾天我女兒的學校有5個男孩子相約自殺，這件事情你們也是知道的吧，其中一個孩子送到我們醫院後就死了。”

  “所以說，難道還要讓悲劇一次次上演嗎？”

  張文文捏著拳頭，豐川中學那些孩子的屍骨尚有餘溫，難道其他人還不能吸取一點教訓，還不能明白孩子不是什麽都不明白，而是什麽都很明白，並且已經有了走向毀滅的能力嗎？

  “無論如何，我覺得還是需要讓家長知道，這種情況不是什麽環境過敏引起的，每個人都應當注重和孩子的關係，要更尊重、更仔細、更耐心，而不是隨著大人的性子，想讓他們怎麽樣就讓他們怎麽樣。”

  黃君姚也同意了，點點頭，沉默。

  秦副校長小聲在黃君姚耳邊提醒，“是不是還是應該把事件情況寫清楚交給教委那邊再開會商量商量，這些還是有規定流程的啊。”

  黃君姚猶豫著，教委那邊應該是有相關流程規定的吧，之前也都按照規定辦了，現在還有什麽規則呢？

  兩位醫生說的不錯，無論如何，這樣的事情再也不能繼續發生下去。

  且不說豐川五名初三男生自殺這件事現在被個大媒體鬧得沸沸揚揚，丁小允的事件是導火索，這都是一件事。

  諸如此類的說法層出不窮，甚至都有人說起了蝴蝶效應。

  “那我們能夠做些什麽？”

  沐春已經走到禮堂外，在那之前，趁著大家還在猶豫和討論，他把禮堂內外察看了一番，等大家走出禮堂後，沐春問道，“遠北是綠化學校吧。”

  黃君姚靦腆地笑著，“是，我們一直是綠化示範學校，遠北附小的植樹率全市第一。”

  “讓所有孩子一起種一棵樹吧，樹的名字叫丁小允。”

  黃君姚沒想到沐春突然說出這麽奇怪的話，張文文也很納悶，怎麽就要種樹了？

  “為什麽要人家種樹啊，我以為你會想出什麽好辦法？”

  回花園橋醫院的路上，張文文追上前麵的沐春，沐春跑著步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喂，和你說話呢。”

  “啊，種樹啊，樹可以一直活下去吧。”

  “就這麽簡單？”

  張文文不理解，自殺事件如此讓人膽戰心寒，集體嘔吐頻發，學校不重視調查報告，家長不接受孩子存在集體性的精神混亂狀態，自殺在30公裏外的學校再次發生，悲劇一再上演，毫無節製的意思。

  沐春，你作為這個時代的身心科醫生，你就隻能想出“種樹”這樣的主意？

  “你也一起去種樹嗎？隻怕你到時候在北美，來不及趕過來啊。”

  “你去死吧，沐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