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人出去了，老將軍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他看著牧鐮坐在那裏不言不語的，心中也不是個滋味。

  最終他還是歎息了一聲，“你還在記恨當年的事情？”

  其實，牧鐮的心思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他早年間也是在戰場上廝殺的，當初不如官場的時候也是滿心的悲憤，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上位者本就生性多疑，他們沒辦法改變這件事情，為了能讓自己獨善其善，必須學會跟哪位和平共處，甚至是相互製約。

  你必須手裏裏有著足夠的權利，但是又不能讓哪位對你起疑心，這種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算是他自己，也是沒辦法完全取得哪位的信任的。也就是近幾年來，自己的年紀大了，這才讓哪位稍微的放心了一些。

  牧鐮聽到老將軍的詢問，看了一眼後院的竹林，跟雲苣攸種的一些花草。心中驀然一鬆，這才道：“師傅多慮了，我並沒有記恨誰，隻是不想再回到之前那樣的生活了而已。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並不想因此再生些什麽變故。”

  老將軍看著自己的這個愛徒，雖然是在跟他說話，但是眼神卻是瞥向窗外的。

  當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根本就沒有挽回的餘地。

  他雖然不想讓牧鐮再置身於之前那種事情裏，牧鐮心性純正敦厚，他可以在戰場上肆意的廝殺，但是官場對於牧鐮來說或許並不合適。

  但是，牧鐮是他最得意的徒兒，他不想看著他因此消沉下去。

  “上位者心性多疑，這種事情無論在曆朝曆代都是如此。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你是我最優秀的徒兒，我希望你能回去。何況，你我都是這個國家的將領，更是有責任守護這個國家的安寧！”

  老將軍的心思牧鐮怎麽可能不知道？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去守護這個國家。

  但是他不想再回到那個糜爛不堪的京城，京城不比戰場，無論是他效忠的哪位還是跟他敵對的人，他們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他作嘔。

  在戰場上他可以肆意的廝殺，但是在京城，他確實不得不收斂起自己的鋒芒。

  當初從那個地方離開之後，他以為自己就一直這麽過下去了，誰知道他竟然遇到了雲苣攸。

  這個如今是他妻子的女人，她給自己帶來的不僅是個一個家，而且還有他渴望已久的溫暖。

  他總是聽到她在歎息，說她自己遇到他真是三生有幸了。但是他想說的是，能夠遇上她，才是他的幸運。

  如今的他早已經不想再次回到之前那種地方去，無論是當初的一腔熱血還是心裏的不甘心，他都可以放下了。因為如今有她的陪伴，此生足矣。

  他並不貪心，隻想就這麽守著自己心愛的人，然後共同孕育一個孩子就這麽過完一生也挺好的。

  但是，師傅說的對。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更何況他曾經是一個將領。

  在國家危難的時候又怎麽能棄自家的家國不顧？隻是，他此時要是點了頭，以後畢竟會再次會遇上之前的那種事情。

  哪位的心思雖然難猜，但是牧鐮知道，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如果可以選擇，他並不想回到京城去。

  牧鐮是老將軍的愛徒，牧鐮心裏的糾結老將軍又怎麽會看不出來？他從路上見到牧鐮開始，就知道他是猶豫的。

  畢竟他自己的徒弟他自己心裏清楚，牧鐮覺得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也不會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看到因為戰爭百姓民不聊生，老將軍覺得牧鐮的心裏也不好受。

  但是，當初的事情對他的傷害到底有多大，他心裏也是清楚的。

  這種時候也難免牧鐮會猶豫，但是如今匈奴來犯，北境眼看著就要守不住了，他怎麽能不著急？

  雖然他心裏也心疼牧鐮，但是到了這種時候他不得不逼一逼牧鐮。

  “可是因為那個小女娃？她不願意讓你去？”

  老將軍看著牧鐮緊皺的眉頭，忽然間就問了這麽一句。但這話他也不過是為了刺激牧鐮而已，並非是他對雲苣攸有什麽誤會。

  打從一開始，他就看的出雲苣攸是個品行端正的。不僅如此，雲苣攸的所作所為都是透著一股大氣。

  這樣的女子，在國家危難的時候，老將軍覺得她覺得不會攔著牧鐮的。

  但是瞧著牧鐮那不吭聲的樣子，他心裏也著急，就不得不想了個這麽個主意。

  他看得出雲苣攸對於牧鐮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才想要用雲苣攸刺激牧鐮，最好能讓他將心裏的一些話給說出來。

  果然，牧鐮在聽到老將軍提到雲苣攸的時候，牧鐮頓時抬起了頭來。

  苦笑道：“師傅誤會了，阿攸那樣的心性，她怎麽會阻止我呢？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想讓她擔心。

  之前我在家的時候總是有人來企圖欺負阿攸，要是我真的不在家了，阿攸又該怎麽辦？”

  提起這將事情，牧鐮臉上的神色也不怎麽好。畢竟當初王員外的事情，對他們家的影響裏到底有多大，他心裏還是知道的。

  想當初他第一次見到雲苣攸的時候，那個說話喜歡直來直去，行為異常大膽的女子。

  如今也變成了這副見人就笑，遇到什麽事情都是沉默著想對策的模樣。

  雲苣攸為什麽有這麽大的變化，牧鐮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

  能讓一個人有真沒大的變化，可見她的心裏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想當初他從牢獄裏出來的時候，雲苣攸那通紅的眼眶，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來的樣子，牧鐮到現在想起來，心裏都難受的緊。

  他原以為自己會給她一個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畢竟她當初也說過，她之所以選擇嫁給他，是因為她覺得他能護得住她。

  可最後的結果，他不僅沒有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庭，甚至還讓她變成了遇人就陪著笑臉的模樣，牧鐮心裏其實也在怨恨在自己當初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