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者:我手裏有支筆      更新:2021-01-25 04:46      字數:3259
  熱,好熱!

  嵇炘昔隻感覺周身好像處在一個大火爐中一般,不斷升騰的熱意,讓她的思緒一片混亂,眼皮就像是灌了鉛一般,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掙脫這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包裹著她的熱度漸漸像潮水般退去,讓她得以短暫的喘息了一下,她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還未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刺人骨髓的寒意便接踵而至。

  那是一種怎樣的寒冷,無聲無息的轉鑽入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從她的毛孔中滲透出去,如果這一刻她能呼吸的話,恐怕呼出來的直接就是冰碴子,這樣的冷意比方才火燒般的炙烤更讓人難以忍受,如跗骨之蛆令人絕望。

  就在嵇炘昔以為自己會被這樣直接凍住的時候,突然所有的感覺都離她遠去,她置身在黑暗之中,孤寂將她團團圍住,悲愴的情緒一浪接一浪衝她打來,她快要被這無力的感覺給逼瘋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好像稍一觸碰她就會瞬間失去理智,她拚命的掙紮著,希望這種感覺離她越遠越好。

  但是這就好像獨自一人麵對巨大的海浪,僅憑著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抗衡,黑色的浪潮帶著壓抑崩潰的氣勢向她壓來,在絕望之中,嵇炘昔霍然的睜開了雙眼。

  “嚇!”終於從昏睡中醒來的嵇炘昔大口的喘著氣,感覺自己渾身都被冷汗所浸透。

  好半天,她回過神來,將目光轉向四周,奇怪?她現在是在醫院裏嗎?荀攸靈呢?這病房裏就她一個人嗎?

  嵇炘昔的腦子裏亂亂的,一時理不清頭緒,房間內的窗簾拉著讓她無法分辨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她收回目光正打算起身找找自己的手機,卻在瞬間僵直了身體。

  不知何時,她床正對著的牆角正站著一個人,這人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出現了,沒有任何預兆。

  與此同時,嵇炘昔發現她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整個人像是被綁在了病床上,目光不受控製的盯著那人。

  其實突然有人出現這樣的情況,在她這幾年的生活中,她已經見怪不怪了,況且這人外表看上去還算正常,但是身子不受控製的狀況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難道就是傳聞中鬼壓床嗎?

  牆角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將他從頭到腳都籠罩在其中,隻能看見他削尖的下巴,瘦的都能看見骨相了,白到詭異的皮膚和黑色的長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嵇炘昔心頭開始惶恐起來,如今荀攸靈不在她身旁,要是這時候遇見什麽難纏的角色,她怕是隻能任人宰割了。

  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牆角那人突然一個眨眼之間,就已經站到了她的床前,從上往下看去更是顯得這人影高得詭異,撲麵而來的壓迫感讓嵇炘昔感覺喘不過氣來。

  她紛亂的注意力,不知怎的隻集中到了這人露出的下巴上,在那有著一顆醒目的朱砂痣,即使是在這樣的角度,嵇炘昔依然看不清那人的臉,卻能感覺到這人的目光直直的注視著她,目光中充滿了狂熱,仿佛要在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所以這又是被她這身靈力給吸引過來的嗎?完了完了,今天晚上看來是羊入虎口了。

  這時,這黑袍人突然動了,他抬起了他的右手,伸出手用手背輕輕的劃過嵇炘昔的臉頰,就像是在撫摸什麽稀世珍寶一般,雖然嵇炘昔動彈不得,但是依舊起了一身的雞婆疙瘩。

  觸碰她的那雙手,冷的就像一塊冰,那手順勢下滑,拂過嵇炘昔的下巴,來到了她的咽喉處,然後虛虛的環住,感受到脖頸處不斷收緊的力道,嵇炘昔的瞳孔一陣的收縮。

  那人像是在確認什麽一般,喃喃的自語道:“你是他,你不是他,你不是!你不是他!!!”

  那人的情緒逐漸暴躁,嵇炘昔隻感覺喉頭一陣滋滋作響,她張大了嘴巴努力的呼吸,大腦因為缺氧開始有些意識不清,就在她即將再次失去意識的時候,那人又突然鬆開了手,對著她的眉心輕點了兩下,然後倏然間就消失不見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咳咳,咳咳咳,咳!”終於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嵇炘昔,從床上猛地驚坐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脖子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整張臉漲的通紅。

  “誒喲,這是怎麽了?快快快,來喝點水。”

  身邊突然遞過來一杯水,嵇炘昔下意識的就往後一仰防備的看向對方,但是醫院的單人床本就不寬敞,她這一下差點扶了個空,好懸沒從床上一頭栽下去。

  “慢著點,當心別摔著了。”嵇炘昔這才看清和她說話的是一位老奶奶,她驚疑不定的環顧四周。

  病房還是她先前看見的那間病房,自己這邊黑漆漆的,但是靠門那一邊的病床,床頭燈亮著,房間裏也顯得沒有那麽陰暗。

  見嵇炘昔不說話,老奶奶又開口說道:“孩子,我是趙奶奶,我老伴也是這個病房的,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來喝點水先。”

  嵇炘昔懵懵懂懂的接過趙奶奶遞過來的一次性水杯,聽見外麵還有零星的說話聲斷斷續續的傳過來,手裏水杯真實的觸感,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謝謝您。”嵇炘昔重新坐好,有些不好意思的衝趙奶奶道了聲謝。

  “客氣什麽,不過就是遞杯水,之前都是你朋友在這守著,剛才她說臨時有工作,就托我幫忙看著點你。”趙奶奶擺擺手,示意嵇炘昔不用客氣。

  “朋友?工作?”嵇炘昔愣了一下,她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是在學校的圖書館。

  當時荀攸靈正在超度賀純,她因為身體實在難受的厲害,所以開窗透氣,但是依舊沒有任何好轉,最後終於忍不住失去了意識。

  那送自己來醫院的不是荀攸靈就是楊雀雀她們,但是楊雀雀和董依都還是學生,那麽能有所謂的工作業務的就隻有荀攸靈了。

  這貨難不成是在醫院裏接了新生意,也不和自己打聲招呼就一人跑去單幹,嵇炘昔有些愣神。

  “趙奶奶,那個,我朋友去了多久了?”嵇炘昔將手裏的水一飲而盡,開始覺得方才的一切可能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夢,但是喉嚨處卻是真真切切有些不舒服。

  趙奶奶遞過來一個橘子,說道:“去了也沒多久,走之前還特意囑咐我看著你,要是你醒了,讓我和你說好好休息,明天她要是趕不回來的話,就讓你早點回家休息。”

  嵇炘昔聽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聽著這話總覺得有點怪怪的,趙奶奶倒是接著往下說:“你們小姑娘感情真好,也是,出門在外,朋友就是家人,之前我給她水果她還說要留著給你吃。”

  荀攸靈是這個畫風嗎?嵇炘昔眉頭挑了挑,印象中摳門到家,絕不吃虧的荀攸靈居然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麵?她怎麽就沒機會見識一下。

  她掰下一瓣橘子塞進嘴裏,汁水豐沛的橘子讓她眯了眯眼,這時趙奶奶的電話響了,她神色匆匆的就拿了手機去外麵打電話。

  荀攸靈坐在床上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的手機被擱置在床頭,她伸手去拿時看見了自己手上打點滴的痕跡,不在意的挪開了視線。

  拿過手機,嵇炘昔給荀攸靈打去電話,想問問她昏迷後的具體情況,順便問問對方接了筆什麽業務,她沒出勤的話,還有沒有提成。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了,嵇炘昔正要開口說話,對麵先發話了:“喂你好,這邊是仁信醫院的護士站,這部手機的主人將它寄放在我們這裏充電,有什麽事請過會兒再打過來。”

  荀攸靈去跑業務居然沒帶手機?嵇炘昔遲疑了一下開口道:“你好,我是今天辦理住院的嵇炘昔,是她的朋友。”

  她話音剛落,那邊的護士就開口道:“哦,嵇炘昔是吧,你們是打電話過來問電充滿了沒嗎?已經充滿了,你們可以過來拿了。”

  “哦,實在不好意思,麻煩您了,我們這就過去拿。”嵇炘昔說著便揭開被子下床。

  她腳方一落地,便原地活動了一下身子,發現下午還那麽難受的身子,現在居然一點異樣都感覺不到了,不禁感歎現在醫學技術可當真是厲害。

  嵇炘昔出了病房門,見趙奶奶就在不遠處,本來想打聲招呼,見對方正一臉愁容的打電話,她抿抿唇將抬起的手放下,自己尋著指示標去往護士站。

  走了沒幾步拐過一個走廊拐角,嵇炘昔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護士站,她走了過去,連道了好幾聲謝把荀攸靈的手機拿了回來。

  一邊往回走一邊嘀咕道:“這荀攸靈手機都不帶,我要怎麽聯係她。”

  說話間她路過一個消防用具擺放窗口,餘光中掃了一眼,隨即猛地看向玻璃中倒映著的自己,倒影中她的脖子上麵清晰的有著一個黑色的手掌印,幾乎環過她整個脖子。

  之前發生的一切不是她在做夢,是真的!這樣的事實讓嵇炘昔瞬間僵在原地,也就在這時一股陰風突然迎麵吹來,將一樣東西吹在了她的臉上。

  她伸手拿下,發現居然是一張燒得隻剩下一個角的黃色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