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戶
作者:崗青      更新:2021-01-24 22:25      字數:2133
  夕陽下,謝大毛光著膀子,甩開手一斧子下去,就將一截兩寸長短、大腿粗細的木柴一分為二,緊接著,他迅速撿起來一半,又是一斧子。

  “謝天寒,剛剛謝二嫂她們來了,說是村長找你!”胡瑤夕有些不好意思收回視線,這男人身材真好啊,比起健身房的那些,毫不相讓。

  “說什麽事了嗎?”謝天寒挺了下來,抬手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擦了一把汗,往褲子上衣擦,低頭看了一眼地上僅剩下不多的柴火,“要是不著急的話,我等會兒再去,還有一點了。”

  “謝二嫂說是我落戶的事,還是,村裏說要分幾畝地給你!”胡瑤夕如實告訴謝天寒。

  聞言,謝天寒擰緊了濃黑的眉毛,兩條黑乎乎的眉毛,單看之下,像兩條黑乎乎的毛毛蟲,良久,他歎了一口氣:“謝伯伯一定很為難,村裏的田地都是有定數的,我一個外人,當初花山村肯收留我,已經,已經很好了。現在要把村裏的地分給我,謝伯伯肯定要被很多人說道。”

  說到這裏,謝天寒抬起頭,他認真地看著胡瑤夕,緩緩說道:“村裏家家戶戶都吃不飽,誰家的田地都少,謝伯伯要是把田地分我一些,村裏肯定很多人不幹。瑤夕……這地我們不能要!”

  胡瑤夕挑眉,不要就不要唄,幹嘛特意跟自己說?

  “不要就不要吧!”胡瑤夕清了清嗓子,她別開臉,實在是不想看謝天寒那副認真誠懇的模樣,他們兩個從相識到現在,也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

  謝天寒生怕胡瑤夕胡思亂想,他又補充道:“瑤夕,謝伯伯很為難了,當初我被遺棄在花山村,謝伯伯見我一條命十分可憐,將我撿了回去。謝伯伯家也沒什麽錢,村裏人也都很為難,可大家盡可能分出一碗飯來養我,我不能忘恩負義!地我不要,我是一個獵戶,拿地也沒什麽用,瑤夕,若是你要種菜,到時候我開荒,再給你開一塊菜園子出來!”

  胡瑤夕被謝天寒的話逗得臉頰微紅,她擺擺手:“哈哈哈,那啥,你決定就好了!”

  謝天寒衝她咧嘴一笑,胡瑤夕瞬間就被這個笑容驚豔了,謝天寒這個男人長得談不上帥氣,但男人高大、身材魁梧,無形中就會給女孩子一種安全感,特別是當這個男人朝你露出一個無比憨厚老實的笑容來時,她更是有點招架不住。

  前世,她談過的男朋友裏,幾個都是長得比較白淨帥氣又幹淨的男生,可最後都無疾而終,沒有人真正走近她的內心,可這個謝天寒……這個笑容太溫暖了,那一口潔白的牙齒真是好治愈啊,一時間,胡瑤夕竟然看呆了。

  “那你去歇會兒,還有一點柴火,我劈完到時候一起去謝伯伯家一趟!”

  說完,謝天寒揮舞著胳膊,一斧子一塊柴火,一盞茶的功夫,地上的柴火就全部劈完了,他將斧子放在一邊,三兩下就把劈好的柴火整整齊齊碼好,這才笑著朝胡瑤夕招招手:“走吧,我們去謝伯伯家。你的戶籍是個問題,人牙子把你的身契給我了,可你要落戶在我們花山村,將來出去才不算逃奴!”

  是的,逃奴,胡瑤夕曾是別人府裏的丫頭,有賣身契,在衙門過了文書的,後來被賣給人牙子,也是有朝廷的文書,現在她不去衙門落戶,自己若是帶著賣身契四處亂跑,搞不好會被人當成逃奴,被抓到下場很慘。

  胡瑤夕跟在謝天寒身後,他把斧子放好,在門口取了一件短襖子,隨意披在身上,回頭看了胡瑤夕一眼,就領著她往村裏去。

  路上,謝天寒把附近的人家一一指出來,跟胡瑤夕說自己小時候曾在哪家吃過飯,說得太多,胡瑤夕都快懵了,後來幹脆也不去記了,好奇地打量花山村的村民。

  花山村大多數都是泥土築成的房屋,家庭條件稍好一點的人家,屋頂蓋的黑色的瓦片,前麵圍著籬笆,作為自家的院子,基本上都種的菜和晾衣杆,隻有極少數的人家,種的才是花或者是果樹。

  路上很多人盯著胡瑤夕看,中途斷斷續續有人問謝天寒,胡瑤夕的身份。

  一開始謝天寒紅著臉說這是他媳婦兒,到後來,兩人都臉皮奇厚,臉不紅心不跳說著身份,對於謝天寒買來的媳婦兒這個詞,她已經麻木了,到後來,隱隱有些認命。

  花山村唯一一棟木製的房子前,胡瑤夕好奇地打量這棟宅子,這是一棟三間房屋的豪宅,和旁邊的泥胚房比起來,這棟宅子就像是現代的別墅,有院牆,有正門,黑色的瓦片、白色的窗戶,還有院子裏幾棵掛滿了石榴的石榴樹以及一架葡萄架,無一不在告訴大家,這戶人家的不簡單。

  謝天寒站在門口喊了兩聲,屋裏傳來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謝天寒才帶著胡瑤夕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子裏幾個光屁股光腳丫到處跑的孩子衝到謝天寒麵前,最大的那個孩子都八歲了,沒有穿鞋子,隻穿了上衣,沒有穿褲子,領著幾個蘿卜頭衝到胡瑤夕麵前看了一眼,就回頭衝坐在葡萄架下的老人喊道:“爺爺,謝天寒帶著他的新媳婦兒來了,你快看啊!”

  謝天寒拍了拍他的腦袋,那孩子飛快跑開了。

  老人將土煙杆放在一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吐了一口痰,才看著謝天寒和胡瑤夕,說道:“小兔崽子,那是你天寒叔,什麽謝天寒,沒大沒小的!”說完,他朝謝天寒招招手。

  謝天寒走了過去,坐在老人身邊,他拉了一把小杌子,讓胡瑤夕坐下來,老人的眼睛一直盯著胡瑤夕看。

  “聽說你曾在大戶人家做丫環?為何被發賣出來?”

  老人微微佝僂著背,臉上溝壑滿布,黝黑發亮的肌膚上,能清洗看到歲月的沉澱,花白的頭發、花白的胡須,長長的胡須垂到脖子,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土煙味兒,眼睛渾濁,但眼神卻十分亮,這讓胡瑤夕想到了曾經看到過的貓頭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