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瘋老頭的自我介紹，李漁錯愕幾秒。

  好吧，這顯然是不靠譜的瘋話……李漁隨即自嘲一笑，竟然差點當真了。

  李漁沒著急結賬離開，怕一走老頭會被驅趕，於是耐心等待他風卷殘雲。

  不多時瘋老頭喝光了酒，放下酒壺搖頭，拍著他那髒兮兮的酒葫蘆道：“不好喝，沒我的好喝！”

  這模樣語氣，像極了小朋友在炫耀自己的好東西……可您為啥喝光了才說呢？

  見李漁笑吟吟的，瘋老頭急道：“你不信？那讓你嚐嚐，但是隻能嚐一點！”

  說著話，老頭打開葫蘆塞，對著李漁的酒杯做了個倒酒的動作，然而葫蘆裏卻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流出。

  “怎麽樣，香不香啊？”瘋老頭湊過來，生怕被旁人瞧見似的，拿手扇了扇道：“聞聞看，真正的好酒，能看到嗎？”

  李漁快被瘋老頭搞瘋了，聞言微愣，再看酒杯時卻猛然怔住，他竟然真的看到空杯子裏，氳了一層仿佛酒水般的陰影。

  又是幻術嗎？這老頭好像很喜歡用幻術。

  “要仔細看，心思越幹淨，越能看得清啊！”瘋老頭壓低聲音解釋著。

  李漁哭笑不得，幹脆順著他，放空心思再去看，果然見被子裏成了濃香酒液，醇厚撲鼻。

  這倒是挺有意思的幻術……李漁心想，雖然不高級，但很有趣。

  他隨即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什麽也沒喝到，幻術就是幻術，可以欺騙眼睛和感知，卻很難欺騙真實感受，高級幻術才能做到。

  不過樣子還是要做主的，李漁不想揭破對方，便仿佛真品嚐了一杯美酒似的咂摸一番味道。

  放下酒杯的瞬間，他莫名發現瘋老頭目光清亮，好像不再是瘋癲的。

  正要詫異，瘋老頭卻恢複如初，笑道：“那咱們是朋友了，別人都不信我！”

  李漁還當剛才是幻術影響的錯覺，也沒多想，點頭笑道：“好啊是朋友了，前輩怎麽稱呼？”

  “不知道……他們叫我老瘋子，可能我姓老？”瘋老頭笑嘻嘻說著。

  李漁不是太理解到底怎麽回事，也感受不輕對方雜亂的氣機，心道或許是個走火入魔的人吧，也可能是道心被毀的，總歸是可憐，人好像不壞。

  “我叫李漁。”李漁輕聲說道，當是交了個古怪的朋友。

  “紅燒的那種嗎？”老頭瞪大眼睛，開心道：“還是很好看遊來遊去那種？”

  “那種是錦鯉吧？”李漁哭笑不得，跟這樣的人交談，實在有些跳躍。

  “哦，原來是錦鯉啊！”瘋老頭說著話沒耽誤吃，讓桌上所有盤子變成了光盤，心滿意足起身道：“我要去擺攤了。”

  李漁剛要開口，卻發現對方一溜煙的跑出了飯館，眨眼沒了影子。

  趕忙放了些靈石結賬，李漁便要起身跟上去，想打聽下對方情況送回去，送到會館也是好的，總感覺他這樣跑來跑去，不太安全。

  畢竟這裏是墟市，什麽人都有，他身上就算無利可圖，也容易招惹旁人的。

  可剛一站起，李漁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直接跌坐回去，瞬間感覺一股淡黑氣機在經脈中橫衝直撞，數次想要衝進氣海裏，卻被山嶽氣象給硬生生攔住。

  他麵色驟變，沒顧上多想趕忙催動功德封玉，準備先吞噬煉化掉這股氣機再說。

  可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功德靈氣和封玉靈氣同時出動，竟然沒能去吞噬淡黑氣機，反而是跟它纏繞之後，成了一個三方的平衡，鑽進山嶽氣象底部不再出現。

  這感覺就像是，功德靈氣和封玉靈氣都不像煉化它，但氣海和山嶽氣象又跟它排斥，所以隻得暫時壓製起來。

  不知為何，李漁感覺山嶽氣象底部好像活泛起來，原本有山有樹的山嶽氣象，好像多了活水似的，隱約生動了幾分？

  可仔細去感應，有沒有任何異常，那縷淡黑色也感知不到了，被功德靈氣和封玉靈氣遮掩著封在深處。

  “什麽鬼啊？”李漁恍惚著睜開眼，才發現剛才竟然很虛弱。

  “道友？道友你還好吧？”旁邊傳來詢問聲，李漁才見是飯館掌櫃湊過來詢問，目光有些擔憂。

  “沒事，跟酒菜沒關係，我氣機紊亂了下。”李漁苦笑。

  “哦哦那就好！”掌櫃的鬆口氣，墟市新建，他的飯館也是新開張，可不敢出什麽問題。

  結賬收下靈石，老板剛要離開，李漁卻問道：“請問一下，剛才坐這兒的老人，老板認識嗎？”

  “那個老瘋子？”老板笑道：“認識的，墟市剛開就來了，每天瘋瘋癲癲的，到處蹭飯吃蹭酒喝，願意跟他同桌的您還是頭一位呢！”

  李漁愕然，好奇道：“那知道他的來曆嗎？”

  “哪有什麽來曆，多半是個道心被毀的可憐散修罷了。”老板搖頭轉身走：“他包袱裏有些東西真能售賣，所以才沒被驅趕走。”

  李漁道謝，坐著沉吟了半天。

  淡黑氣機出現的太突兀了，之前小胡子的毒針並沒有接觸自己分毫，那就可以排除。

  剩下的隻有瘋老頭……可酒杯是空的，接受幻術才有酒水的陰影，到底怎麽回事？

  還是說，其實是自己的問題？畢竟體內氣機本來就有好幾種，還有血煞之氣被收起來，難不成是出了問題？

  可現在，卻感受不到任何異常了，淡黑氣機和血煞之氣一樣，都被封存了。

  略微不同的是，功德封玉靈氣封存血煞之氣，是純粹的封存鎮壓感覺，想吞噬是李漁沒讓吞噬。

  可功德封玉靈氣卻沒有吞噬煉化淡黑氣機的意思，而是直接就自動想封存，為什麽呢？

  簡直莫名其妙啊……李漁有點鬱悶，再去感知那淡黑氣機時，卻發現消失不見了，好像隻是錯覺。

  “已經煉化完了？”李漁更加茫然了，引動氣機確定真沒啥影響，他苦笑著搖頭幹脆不再去想。

  起身離開飯館，剛出門李漁卻見先前的兩個巡邏人員，帶著個中年修士正沿路打聽什麽。

  抬眼看見他，兩人大喜，引著中年人就趕忙跑過來。

  “何道友，這位就是幫你找回納靈袋的道友了，多虧了他，我們才抓到那小賊！”兩個巡邏人客氣的衝李漁見禮，隨即開口。

  李漁回禮恍然，那中年人卻突然激動的過來，對著李漁深深鞠躬，連忙道：“多謝道友，多謝您幫忙找回了納靈袋，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呃……不至於的吧？”李漁有些哭笑不得，隻是找回納靈袋而已，怎麽這麽大反應？

  “道友有所不知，這位何道友的道侶遇到些問題，他去過很多地方想購買救治的藥材，都是無果。”

  巡邏人員笑著解釋道：“聽聞咱們梁都有三方會館墟市，這才跑來的，結果丹藥找到了，購買時才發現納靈袋被偷了，不誇張的說，裏麵都是救命錢啊！”

  李漁微怔，突然明白為啥功德靈氣多了一絲了，難道老瘋子說的積德，也是知道這些？不會吧，他怎麽知道的，碰巧了嗎？

  回過神來，李漁才笑道：“原來是這樣，不用客氣，說起來我也是碰巧罷了。”

  “不不，閣下就算是碰巧，可也是實際幫了我的大忙！”那修士說道：“這對我而言，就是救命的恩德，不然等我趕回去再來購買，時間可能也來不及的。”

  李漁看了眼巡邏成員，再打量對方，其實不難猜測這人也是個散修，不然就算納靈袋被偷，去三方會館提供身份憑證借點靈石完全不是問題。

  話說回來了，真要是隱者或者門徒，大概也不會一個人弄的這麽狼狽了，畢竟山門隱者和門徒，都是有門屬支撐的。

  散修，真的是弱勢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