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著火了，我、我來救火……”

  突然出現的年輕和尚，看上去濃眉大眼的頗為憨實。

  他提著水桶看著李漁兩人，似乎有些局促不安似的。

  李漁突然咧嘴笑道：“是著火了，好大的火啊，可惜小師父桶裏是空的啊！”

  “啊？啊，這個……我……”和尚有些慌亂，不知道是不是火光映的，那張白淨的臉也有些漲紅。

  李漁好奇打量著對方，再次笑道：“救火可耽擱不得，可惜我們沒法子，小師父要有神通，盡管使出來吧！”

  和尚再次瞪大眼睛，糾結了一下重重點頭，然後真就提著水桶衝進火焰裏。

  “臥槽？”血虎都看傻了，茫然道：“先生，這啥情況？”

  “誰知道呢……”李漁回頭看看山坡上的小破廟，“鬼三兒不是用結界擋住了這裏嗎？怎麽沒攔住小寺廟裏呢？”

  “不是，這傻和尚還真衝進去了？”血虎狐疑道：“他不會是個普通人吧？”

  “當然不是。”李漁其實很驚訝，剛才和尚下山的身法，瞧著就很不簡單，關鍵是，他感應到了功德之力！

  這是李漁第一次，從旁人身上察覺到功德之力，而且也十分渾厚！

  這樣的小和尚就算再年輕，豈能是普通人？

  按道理說，這個時候最好趕緊離開的好，可因為小和尚的出現，李漁猶豫了，他想跟小和尚接觸下，試著了解下功德之力。

  衝進大火裏的小和尚很快又衝出來了，卻已經弄的灰頭土臉，僧袍也被燒著了一角。

  小和尚跳著腳拍滅火焰，苦著臉道：“裏麵沒有活著的施主了，隻有死掉的一群人，這火太大太怪，我有些撲不滅。”

  “那可怎麽辦？”李漁眼角帶著笑意，挑眉道：“原本還以為你有辦法呢！”

  小和尚頓時尷尬的直撓光頭，好像有點自責。

  李漁越發覺得他稀奇古怪的，咧嘴道：“不過既然沒有活人了，這又是獨棟小樓，燒了也無礙吧？”

  “當真無礙嗎？”小和尚看著熊熊大火，嘀咕道：“這火怪著哩！”

  “是啊，怪滴狠！”李漁附和了句，突然道：“那邊有人來了，小師父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咱們雖然都是好心來救火的，可到底沒救下，被人瞧見了怕是還說不清。”

  “要是被認定成縱火的，那恐怕連小師父的廟也保不住了。”

  “阿彌陀佛，廟可都是佛祖的！”小和尚趕緊糾正，又盯著大火看了看，糾結好一陣子，見李漁和血虎直接上山坡了，才趕忙跟著離開。

  他們剛走，鬼市那邊的格擋損壞，鬼市的人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於是紛紛趕過來救火，隻是等待他們的，也不過是一把大火燒光的廢墟，能不能再找到鬼三兒等人都是問題。

  在這鬼市角落裏亂哄哄的時候，李漁跟血虎已經被小和尚邀請進了小寺廟。

  這廟也太小了些，隻有狹小的前殿後院，而且幾乎斷壁殘垣，分明是廢棄狀態，連佛像都已經殘缺大半。

  不過佛像卻被擦拭清理過，案台上甚至還被工整擺了些瓜果饅頭，雖然寒酸卻也整齊。

  廟裏幾乎沒什麽可轉悠的，三人隨即來到唯一完好也被清理幹淨的廂房，小和尚提著剛燒好的開水，給李漁兩人分別倒了一茶碗，碗口都是破損的。

  “兩位施主見諒，這裏本是荒蕪的，我才清理沒幾天，太過寒酸了，實在沒什麽可招待兩位的。”

  “不打緊！”李漁笑道：“咱們都是英勇救火之人，這樣的品行，當然不會介意簡陋寒酸。”

  血虎差點嗆到，小和尚滿臉問號，仿佛在說：施主您是認真的嗎？您救火了嗎？

  李漁喝口白開水，樂嗬道：“別這個眼神，反正我是去了，救不了也不怪咱們，對不對？”

  “施主說的好有道理，小僧……小僧覺得對。”

  和尚應了句，卻又忍不住道：“兩位施主，恕小僧冒昧，你們……到底是救火的還是放火的？”

  “小師父這是什麽話，我們當然跟你一樣啊！”李漁樂嗬嗬道：“我倒還想問小師父，怎麽突然從這廟裏跑出去的，過了山坡就是鬼市外麵了呀，不是有法陣格擋嗎？”

  “呀，你們瞧出來是我修行僧人了呀？”小和尚滿是不好意思，咧嘴尷尬道：“我以為我沒顯露呢！”

  瞧著太憨實了點，李漁有點拿不準到底什麽情況。

  幹脆開門見山的拱手道：“在下是散修顧子京，這是我師弟董大山，小師父怎麽稱呼？”

  之前就冒用過顧子京的名號，用順手了，李漁幹脆還是用這個，反正想來顧子京和董大山也不會介意。

  小和尚似乎有些緊張，手足無措了一陣才合十雙手道：“小僧慧愚，見過顧施主董施主。”

  “原來是慧愚法師，別緊張別客氣，坐下說話！”李漁樂嗬嗬招呼。

  “哎哎好！”慧愚拘謹的重新落座，跟著表情有些古怪，茫然的看過來仿佛在說：這不是我的地方嗎？

  血虎又被逗樂了，覺得這小和尚腦瓜好像不太靈光。

  “來慧愚法師，為了慶祝，咱們幹一杯！”李漁笑吟吟舉杯。

  慧愚趕緊雙手捧起茶碗來，然後愣住，呆萌問道：“慶、慶祝什麽？”

  “慶祝你沒救下大火唄！”血虎感覺先生在逗他，樂嗬接話。

  “董師弟，瞧你說的這叫什麽話！”李漁笑吟吟道：“哪有慶祝這個的，當然是慶祝這火勢不會變更大啊，不然那麽怪的火又撲不滅，不知道得燒毀多少房屋呢！”

  “哦哦，有道理有道理！”慧愚懵懵的點頭，跟兩人砰了下，然後一口咕咚咕咚全喝光。

  等喝完他才發現，李漁兩人都隻是抿了口，頓時苦著臉道：“不是說幹杯嗎？”

  “哈，幹杯隻是一種說法，又不是真讓你喝光，下次可注意啊！”李漁一本正經的說道。

  “哦哦好好，小僧記住了！”慧愚趕緊應下，有點小窘迫。

  李漁又抿口白開水，發覺這慧愚小法師，好像真的有點憨憨的，哪有人能裝這麽細節這麽逼真的？

  略微沉吟，李漁好奇道：“慧愚法師啊，你好像剛入世不久？”

  “是哩，剛出來不足半月。”慧愚不好意思的撓頭道；“顧施主叫我慧愚就好。”

  “嗯嗯……那你出來做什麽的，化緣？還是雲遊？”李漁好奇追問。

  “都不算，師父讓我來磨練下，說是見識下芸芸眾生是非悲喜，才更有利於感悟佛心慈悲。”慧愚很認真的回答。

  “好！說得好啊，就衝這番話，就值得幹一杯，來！”李漁突然拍桌子，把慧愚嚇一跳，三人再次碰杯。

  然後慧愚小心喝了一口，李漁和血虎卻咕咚咕咚全喝光了。

  慧愚有些傻眼，在兩人注視下趕緊咕咚咕咚全喝光，打了個水嗝目光幽怨，仿佛再說，不是說幹杯隻是一種說法嗎？

  他似乎真的對俗世的東西很陌生，李漁都有點不忍心再逗他了，笑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來咱們繼續聊天。”

  “哦哦好！”慧愚趕緊正襟危坐，比下山時的師長考察還要緊張。

  “慧愚啊，那你既然出來曆練的，算是曆練吧？為啥留在這個小廟裏了？”李漁笑吟吟道：“是想讓小廟的香火興旺起來嗎？”

  慧愚糾結了一凡，尷尬道：“出家人不打逛語，其實……小僧是偶然聽到有人談論鬼市，專門在這邊等了十天，想進去看看，卻沒有靈石入場……”

  李漁瞧出來了，他這番話說的可真是很真誠，竟然真的在說實話啊，簡直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