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槍都離裴永安左耳很近，她整個左耳都像是要聾了一樣，空氣中彌漫著牆灰和火藥的味道。

  裴永安還未回過神來，就被道北霆抓著衣領，提著她往五號房快步走去。

  道北霆將抱著玻璃瓶的裴永安摔在門上，“開門！”

  裴永安還未從槍聲中反應過來，就又被道北霆重重地丟在門上，感覺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見她半天都沒有把鑰匙找出來，道北霆對著門鎖就是“砰砰砰”的三聲，門鎖子彈的衝擊下，生生地壞了，道北霆一腳踹開門，提著似乎沒了半條命的裴永安往裏麵走去。

  在家的居民沒人敢出來，聽到槍聲，誰還敢出來送命？

  兩居室的房子裏麵空空如也，隻有一道門是關著的，道北霆一腳將已經壞了的門踢上，拖著裴永安往裏麵走。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和遲歡的孩子現在被裝在瓶子裏麵！

  房間的門依然被道北霆一腳就踹開，道北霆看到遲歡躺在手術台上，毫無知覺。

  她雙腿無力地搭在手術台上，下半身用手術布遮著，但從道北霆這個角度看過去，遲歡的下半身是沒有穿褲子的，手術台下麵的桶內，裝著血水。

  目之所及的一切，衝擊著道北霆的腦海，無一不在告訴道北霆，她裴永安剛才用了怎麽殘忍的方法將遲歡肚子裏麵的孩子取出來！道北霆快速走過去，拍了拍遲歡的臉頰，後者並無任何反應。

  他伸手去感知遲歡的鼻息，還有氣息，但是很微弱。

  道北霆脫下西裝蓋在遲歡身上，他得帶她去醫院，孩子沒了他很難受，但遲歡不能再出事！

  大抵，裴永安就想看到道北霆這樣的反應，看到他失去最愛。

  看到他們痛徹心扉的樣子，很開心。

  讓他們理解她當時所承受的痛苦。

  道北霆本想將遲歡抱起，卻聽到裴永安的笑聲，脆弱的神經瞬間啪嗒一聲就斷了！

  “道北霆，你的孩子……”裴永安舉起剛才一直被裴永安護在懷中的玻璃瓶，用了全身的力氣打算摔在地上！

  道北霆瞳孔一縮，手上的槍下意識就指向裴永安。

  “砰——”

  槍響，道北霆一個箭步過去，整個人幾乎倒在地上，才接到差點掉在地上的玻璃瓶。

  好在，玻璃瓶還在。

  好在，孩子還在。

  在道北霆將玻璃瓶緊緊地護在懷中的時候，一道身影倒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湧而上的警察，紛紛衝進來，拿著槍指著房間裏麵的三個人。

  賀錚當警察那麽多年，處理過大大小小不少案子，但在看到房間內的這一幕的時候，整顆心都顫了一下。

  “叫救護車！”賀錚衝後麵的人喊道。

  喊完，賀錚慢慢地走進房間，讓湧進來的警察都出去。

  他蹲下來，對道北霆說：“老道，把槍給我。”

  賀錚看著道北霆緊緊地抱著懷中的玻璃瓶，他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但知道那東西對道北霆很重要。

  “送遲歡去醫院。”道北霆鬆開一直緊握的手槍，卻未曾鬆開懷中的玻璃瓶。

  他在看到遲歡以半死的狀態躺在床上的時候，才真的相信這瓶子裏麵裝著的，是他們的孩子。

  傍晚，醫院。

  遲歡刷的一下睜開眼睛，昏迷前的一幕幕瞬間湧入遲歡的腦海，被裴永安綁在手術台上，聽她說她和宋懷古的過去，最後……

  “孩子！”遲歡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手下意識地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我的孩子！”

  她的肚子本來就沒怎麽顯懷，現在摸上去就像孩子掉了一樣，恐懼緊張和絕望，各種情緒湧入遲歡的腦海之中。

  一直在床邊等遲歡醒來的道北霆起身，將人扣在懷中。

  “還在還在，還在。”道北霆緊緊地摟在懷中，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焦躁不安的情緒。

  “騙人！你騙人！”遲歡不信，她當時是看著裴永安給她注射麻藥的，後來她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現在。

  那麽長時間，以裴永安那個瘋狂的程度，她肯定把孩子從她肚子裏麵取出來了。

  “遲歡，你聽我說，孩子真的還在！”道北霆鬆開她，捧著她的臉頰，讓她看著他漆黑的眸子，“她騙你的，我們的孩子還在，你不相信我？”

  這讓遲歡怎麽相信，她伸手摸過去的時候，小腹還是平坦的，根本感覺不出任何有孩子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