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庭在道明霆離開許久之後，才從小河邊往主宅走去。

  對於葬禮，道北庭應該說是駕輕就熟了，先前外婆的葬禮就是他一手操辦的。這次道正國的，很多事情有人幫忙，不算特別累。

  大概累的，就是心了。

  但是到了主宅之後，道北庭看到放在客廳正中間的那口上好的棺材，頓時就不敢再往裏麵走了。

  可能是先前在停屍間的時候見過道正國的樣子，所以道北庭從心底裏麵抗拒再見到那樣的道正國。

  客廳裏的人看了眼道北庭，大概是意外他為什麽都已經走到客廳裏麵來了，卻不進來。

  他就站在客廳外，深深地看了幾眼深棕色的棺材，然後轉身離開。

  道北庭回了望園。

  見遲歡在幫著李嫂準備晚飯，就由著她去了。

  道北庭在道念衾的房間裏麵看到星辰，星辰立刻丟開藍胖子跑到道北庭身邊求抱抱。

  小女孩兒表達情感的方式總是比男孩子直接一些，看道念衾，見到道北庭回來，隻是叫了一聲，沒有像星辰那樣跑過去求抱抱。

  “爸爸，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好想你呀！你有沒有想我和哥哥呀？”星辰環著道北庭的脖子，甜滋滋地說道。

  道北庭唇角揚起一個弧度，是見到孩子之後一掃先前的陰霾，“想。”

  “那你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沒回家？”星辰忽然間憋著嘴，十分委屈的樣子。

  道北庭抱著星辰坐在小沙發上，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招來了道念衾。

  “念衾，我和妹妹有些話說，待會再和你談。”道北庭道。

  “恩，好。”到底是小孩子，道念衾眼中對星辰的羨慕是掩飾不掉的，但是爸爸都那麽說了，道念衾隻能先出去了。

  待道念衾把房間門關上之後，星辰才問道：“為什麽要讓哥哥出去呢？”

  “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麽離開這麽長時間？”

  星辰點頭，伸手摸著道北庭臉，“你臉上有胡茬。”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道北庭隻得將話題重新拉回來，“我去奧克蘭找你媽媽去了。”

  “奧克蘭在哪兒？媽媽找到了嗎？”星辰隻記得爸爸說過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

  她問哥哥，很遠的地方是哪兒。

  哥哥說，大概是天堂吧。

  之後，星辰就再也沒有問過媽媽的事情。她知道天堂在哪兒，也知道去天堂的意思是什麽。

  “找到了，還把你媽媽一起帶回來了。”

  “真的嗎？”星辰眼眸中瞬間迸發出星光，“那媽媽在哪兒？”

  星辰在道北庭腿上手舞足蹈，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你見過她了。”

  星辰在腦海中想了一圈，想到了一個人。

  “是她嗎？”今天來望園的，除了客房的奶奶之外，就是那個怪阿姨了。

  道北庭點頭，“怎麽這個表情？媽媽回來了，不高興？”

  “沒有呀，就是……她和我想象中的媽媽差了一點點。”

  道北庭想，還好這話沒有讓遲歡聽到，不然她心裏肯定得起疙瘩。

  “為什麽這麽說？我覺得你媽媽很好，可能說不上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但對你，一定是最好的。”

  星辰將信將疑，可能是因為一醒過來，見到的人隻有道北庭和道念衾，所以對他們兩個比較信任。

  對後來的遲歡，總有點抗拒。

  “既然爸爸都這麽說了，那就這樣吧。”

  “聽起來你特別勉強的樣子，那你覺得，怎麽樣的媽媽才是你想象中的？”

  “永安阿姨那樣的吧，很溫柔，又會講故事，打針也一點都不痛。”

  道北庭似乎猜到星辰會這麽說，她這些天和裴永安接觸的頻率似乎很高。裴永安不論從年紀，還有性格，都挺讓小朋友依賴的。

  “星辰，這話不能在媽媽麵前說。不然我會生氣。”

  星辰撇撇嘴，沒見過道北庭生氣的樣子，但星辰並不想看到他生氣。

  “跟我一起出去，見到人要叫‘媽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