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遲歡說這話的道北庭，得到了他早就知道的答案，然後鬆開了遲歡的褲子。

  客廳裏麵很安靜，安靜得都能聽到遲歡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跳聲。

  她的肩膀依舊在一抽一抽的，被剛才道北庭的行為所嚇到，半個字都不敢多說什麽。

  站在她身前的男人看著默默抽噎的女人，心，到底是被狠狠地鞭笞著。

  他幫她穿好剛才被他弄亂的衣服，撫著她的後腦勺。

  “我知道了。”道北庭沉聲道，做那麽多，不過是想聽到遲歡親口說出來孩子還在而已。

  是她親口說孩子沒了，現在，就要她親口說孩子還在。

  過程是有點凶，但是不凶一點，遲歡記不住。

  難保還會有下次。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入遲歡的耳中，已經沒有先前那麽生氣，沒有那麽大的怒火。

  她微微抬頭，迎上男人的目光。是沒有剛才那麽淩銳的目光了，倒是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感覺。

  看到他這樣，遲歡的眼淚還真的沒有忍住，嘩啦啦地就掉了下來。

  道北庭眉頭微蹙，他都沒有再繼續凶她了，還哭？

  “別哭了。”男人抹掉她臉頰上的淚珠，卻越抹越多，感覺整個手都是濕濕的。

  “哭上癮了？”道北庭的聲音冷了幾分，“你再哭？再哭我就繼續凶你！”

  這話是有效的，遲歡硬是將眼淚給收了回去，“你就知道凶……凶我……”

  她拿拳頭在他胸前錘了一下，力道不大。

  道北庭扣著她的手，重新將人擁入懷中。

  “你要是不惹我，我會凶你？每次都把我惹急了轉頭就走，你這些年點火就跑的本領漸長啊！”不有個高壓水槍，根本就滅不掉這樣的火。

  遲歡坐在桌子上，伸手摟著他的腰，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前。

  她大概是不知道，擁著她的男人能再聽到她這樣示弱的語氣，心裏的所有怒意和怨氣，都煙消雲散。

  “對不起。”遲歡悶聲說道。

  那種感覺就像，遲歡把自己所擁有的全部的梨都給了道北庭，覺得這是對他好，但他隻想要蘋果。非但沒有感動到對方，還落了個不會體貼人的罪名。

  “知道說對不起，看來你還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遲歡聽著男人淡聲的回應，知道他心裏還不好受，但……“你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了什麽，應該不會來這裏，剛才也不會忽然間就停下來，更不會在她說孩子還在的之後，淡定地接受了這件事。

  道南希……

  肯定是她，除了她知道，就是梁天琛了。

  梁天琛不會主動告訴道北庭孩子還在，那就是道南希了。

  防火防盜防道南希。

  “怎麽，你想瞞我多長時間？五年，十年，還是一輩子？”道北庭道，“遲歡，同樣的方法用第二次，就不靈了。”

  可是……你先前不還是相信了嗎？

  “沒有。”

  “那你想怎麽樣，讓我兒子叫別人爸爸？”

  “……你怎麽知道我懷的，就一定是兒子。”

  被問到這個問題，道北庭鬆開遲歡，看著她哭花了的臉，還是心疼，胡亂地給她抹了一把。

  “不知道，感覺吧。”道北庭從知道遲歡懷孕那天起，就覺得她肚子裏麵是個兒子，如果是兒子的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掀開了衣服下擺，拉過道北庭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男人炙熱的手掌在遲歡的小腹上移動了幾下，眉頭微微蹙著。

  “……沒感覺。”感覺就是摸著遲歡的小腹，電視劇上放的什麽能感受到孩子的跳動，心跳聲啊，都是假的。

  他什麽都沒感覺到。

  “要兩個月胎兒才有胎心。”生了星辰，遲歡可以說是很有經驗，“到第七周的時候，會看到胎兒形成人性，有手有腳。十二周之後，各項器官趨向完善。”

  道北庭沒有參與過星辰的出生，錯過了她人生中前麵幾年，這對道北庭來說，是最大的遺憾。

  所以這次，他真的不想再錯過。

  差點……差點就錯過了。

  道北庭的大掌還貼在遲歡的小腹上，大概是心理作用，他似乎能感覺到遲歡肚子裏麵的小生命在跟他打招呼。

  你好呀，爸爸。

  兒子，你好呀。

  道北庭看著遲歡的小腹，眼中所有的淩厲這一刻化為最柔情的目光。

  “跟你說一件事。”道北庭收了手，將遲歡的衣服下擺放下。

  “什麽事？”遲歡看道北庭的表情很嚴肅。

  難道是……

  星辰？

  遲歡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當時把星辰留在海城是她知道道北庭一定會照顧好她，更不想將星辰帶到紐約，讓梁天琛請醫生。

  當時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沒人知道她內心的掙紮。

  “星辰醒了。”

  遲歡瞬間捂著嘴，眼眶充滿水汽。

  “醒了？”

  道北庭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遲歡喜極而泣，還有什麽比知道星辰還醒著更讓她開心？

  但她覺得道北庭臉上的表情不太對，不像是很高興的樣子。

  “還有什麽事嗎？星辰到底怎麽樣了？”遲歡覺得道北庭還有什麽事沒有跟她說。

  道北庭捧著遲歡的臉，“其實星辰醒過來就已經是最幸運的事情，而且我個人覺得，她忘記過去的事情對她來說是最好的事情，所以……”

  “她忘記了過去的事情？”遲歡問。

  “恩，創傷後遺症。當時的事情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所以忘記那些事情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知道星辰醒過來，這對遲歡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兒。至於忘記以前的事兒，就像道北庭說的那樣，與其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經曆，不如把那些都忘記。

  星辰還小，不應該被那些事情纏著，她的人生還很長，以後會更美好。

  遲歡點頭，“她醒過來就好了，真的。”

  “恩。”道北庭托著遲歡的後腦勺，“你要是跟梁天琛走了，哼！”

  男人忽然冷哼一聲，讓遲歡想到了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和梁天琛走了，道北庭肯定不會告訴她星辰醒過來這件事。

  “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了，是嗎？”

  “對，我就是這個打算。”

  遲歡真的覺得，像道北庭這樣的男人，而且都三十歲了的男人，生氣的時候還像個孩子一樣。

  這回，換遲歡捧著道北庭的臉，看著他下巴上麵冒著胡茬，這個男人向來注重自己的形象。應該是來這邊的飛機上，沒怎麽休息過，下了飛機就直接來找她了。

  她離開這個男人的時候花了多大的力氣，現在再見到他，心頭就有多慶幸。

  比失而複得還要讓她珍惜此時此刻的擁有。

  捧著他的臉，遲歡輕輕地貼上道北庭的唇。

  還是太生澀，對於暫時沒有回應的男人，遲歡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他真的，超級不配合。

  既然這麽不配合，那就不要親了。

  在她打算退走的時候，道北庭卻忽然間把手放在她的腰間，遲歡的腰挺直，身子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

  扣著她後腦勺的手稍一用力，遲歡頭仰得更高，就感覺到道北庭化被動為主動。

  很快，遲歡就被他高超的吻技給吻到幾近窒息。

  反應了一秒之後遲歡的臉爆紅。

  ……

  彼時，莊園裏。

  沈長風跟著道南希在莊園裏麵走著。

  沈長風見道南希垂在身側的手，起了心思，不小心擦過，手背碰到一起什麽的，做了一係列的小動作。

  旁邊的道南希白眼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不知道這個年紀也不算小了的男人，每天心裏都在想什麽。

  他的心理年齡，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純情得不行。

  為了讓沈長風不要再做這麽幼稚的事情，道南希將手放進外套口袋裏麵，徹底阻斷了沈長風想要牽手的打算。

  沒能牽到道南希的手，沈長風滿臉寫著“我不高興”。

  “等遲歡和北霆回去的時候，你也跟著一起走吧。”道南希開口，聲音淡淡，帶著沒得商量的語氣。

  “你跟我們一起回去。”沈長風收起了那些小心思，這時候隻想將道南希一起給帶回去。

  “聽不懂嗎？我讓你跟他們一起回去，不是我跟你們回去。”道南希聲音更沉了幾分，“我離開海城就沒想過再回去，這件事沒得商量。”

  “你還在怪我把你的事情告訴老大？我以為這件事我們已經解決了。”隨著股份的事情告一段落，沈長風以為道南希已經放下這件事，沒想到現在人還是不肯跟他們回去。

  “我不需要一個不會站在我這邊的人，我需要的，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不管我對還是錯，都會站在我這邊的人。如果你和他們一樣站在我的對立麵，你和他們還有什麽區別？我為什麽要選擇一個讓自己膈應的人？”道南希道。

  朋友說她這樣的想法太極端，可她就是想要那樣的人。

  一個會不分青紅皂白無條件站在她這邊的人。

  顯然，沈長風不會。

  他純情的時候的確很純情，但理智的時候也是絕對的理智。

  當道南希知道沈長風給道北庭打電話說她要賣掉道氏股份的時候，她就覺得沈長風是站在她對立麵的。

  那種感覺，很糟糕。

  “我那是……”

  “別說為我好，我清楚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所有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才下的。所以就算知道這件事是梁天琛一手操控的，我也沒有後悔過將股份賣掉。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我知道我和你沒有可能。”

  道南希把話說的沒有半點餘地，向來巧言善辯的沈長風這時候根本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道南希。

  “南希，”他抬手，扣著她的肩膀，“我愛你，愛了很多年。”

  他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讓道南希回心轉意。

  “長風，我們不合適。不需要再花更多的時間來證明這個事實，以後你會找到真正合適你的人。”

  “都沒在一起過，你怎麽知道我們不合適？南希，你……”沈長風現在麵對道南希，越來越沒有辦法，他已經抓不準道南希的那個點。

  以前她的拒絕是帶著回旋的餘地的，沒有把路堵死，能讓他看到他們兩在一起的希望。

  但是現在不行，他看到他們的未來，一片漆黑。

  他怕啊，所以將道南希拉近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擁著她。

  “不行，總要在一起之後，才知道合不合適。你現在的理由根本沒辦法說服我，我不同意。”沈長風急了，“你需要一個無條件站在你這邊的人，好，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的話就是命令。這樣，總行了吧？”

  道南希蹙眉，很想抱抱這個男人。

  他就像吃不到糖的小朋友，一遍一遍地向大人保證著以後會聽話。隻要聽話了，就一定會有糖吃。

  但大人的世界裏，不是這樣的。

  “長風，放手吧。”道南希拍了拍沈長風的肩膀。

  沈長風不放，好不容易才抱到的人，怎麽可以輕易就放手了？

  就算給他金山銀山，他都不會放手。

  他不放，道南希隻能生生地將沈長風的手臂給拽下來，而後從他的懷抱中走出。

  “我們回去吧，不然指不定待會遲歡和北霆發生什麽事呢。”話題輕而易舉就轉移到了道北庭和遲歡的身上，讓沈長風根本沒有繼續和她談論他們兩個之間的事。

  談論？

  談論什麽？

  道南希不是把話都說完了嗎？他們之間還有未來可言？

  沒有了，道南希把話說的很清楚。

  ……

  也不知道道北庭這一點就著的屬性是哪裏來的，遲歡越發覺得他身上的熱量被傳遞到她身上，抵著她的那處完全沒辦法忽視。

  遲歡伸手抵在他的胸口，躲開了他灼熱的唇，卻低低喘息，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遲歡現在是連脖子根都一塊兒紅了。

  “很難受？”她低聲問道，好像男人這個時候得不到紓解的話，會憋壞。

  “……嗯。”道北庭雙手撐在遲歡兩側，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克製自己。

  倒是遲歡，雙手原本是攀著他的肩膀的，手卻慢慢往下。

  “叮咚叮咚~”

  就在遲歡的手快要碰到的時候，門鈴響起，遲歡刷的一下將手縮回。

  小動作卻逃不開道北庭的眼神，“想幹什麽，嗯？”

  “門鈴響了……”

  道北庭想，其實他和遲歡早就應該這樣打情罵俏，而不是等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