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歡知道繞不過這個問題，或早或晚，道北庭肯定會問。

  “我先去洗個手。”遲歡拿著醫用便器去了衛生間，站在洗手台前，遲歡心不在焉地洗手。

  想起剛才和道南謹的通話，他知道道北庭醒過來，但因為他的身份如果出入甘棠居，必然會引起懷疑，所以隻能打電話過來。

  他猜到道北庭肯定會問他為什麽住在這裏而不是醫院，那麽他“去世”這個消息肯定是瞞不過去的。

  道北庭剛剛醒過來，不適合去操心那些事情，養病就該有個養病的樣子，遲歡沒打算現在告訴他，至少得等他病情穩定下來再說。

  遲歡衝掉了手上的泡沫，擦幹淨手出了衛生間，看到道北庭眉頭微微蹙著地躺在床上。

  她走過去，將床頭櫃上的空氣淨化器調快了一些，房間裏麵因為開了空調，濕度不夠。

  “想好借口了？”道北庭開口，隻當遲歡剛才去衛生間是去找借口的。

  遲歡沒有否認，的確是去衛生間找借口的。

  “醫院魚龍混雜，不安全。凶手還沒找到，在這裏的話，有保鏢、警察保護，不容易出事。”遲歡覺得這也不算是在說謊，在這裏的確是為了更方便保護他們。

  “槍擊案的真凶還沒找到？是賀錚親自負責，還是……”

  “喂，你剛剛醒過來，身體都還沒有恢複過來，能不能先別管這些事情？”遲歡到底是擔心，“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養身體，你恢複了，比找到凶手更重要。”

  道北庭本來還想說什麽，但是在聽到遲歡這句話之後，冷峻的臉上露出笑意。

  男人淺笑起來很招人喜歡，一不小心就會淪陷在他的笑容之中。

  遲歡愣了兩秒鍾才回過神來，要不是深知道北庭這個人，恐怕還得再迷失一會兒。

  “我知道，你緊張我。”道北庭道，語氣中帶著歡愉，因為遲歡對他的關心和緊張，讓他覺得如沐春風，“過來。”

  道北庭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朝她招了招，等著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遲歡當然沒那麽聽話，哪能他說過去就過去，她不要麵子的嗎？

  “遲歡，過來。”道北庭再度開口，帶著三分威嚴，七分溫柔。

  這種軟硬兼施的做法，實在是讓遲歡沒辦法拒絕。

  心裏還在做著抗爭，身體卻十分的誠實，腳下的步子已經開始向道北庭邁過去。走到床邊的時候，男人稍稍抬手，就握住了遲歡的手，輕輕地扣在掌心。

  “我知道你緊張我，所以我這不是醒過來了？”道北庭連眉角，都是微微上揚的，“不過，有個女人在我中槍之後說的那些話，我可是一字不落地記得清清楚楚，就不知道，那個女人還會不會再出爾反爾。你知道，女人的話，有時候比男人的話的可信度都低。”

  “……”遲歡想著自己給道北庭的承諾，的確是一個都沒有實現過，怪不得他說話要這麽拐彎抹角了，“那還得誇你一聲記性好？”

  “別鬧。”道北庭捏了捏她的手，“那些你說過話的話，我可都當真了，你要是再敢說一套做一套，我就……”

  “就什麽？”看著他露著凶色的臉，難不成還能把她就地正法了不成？

  隻看到道北庭臉上似乎是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他道：“我還能拿你怎麽辦？”

  遲歡怔了一下，心頭是說不上的滋味，“還有你道北庭都不知道怎麽辦的人哦？”

  “就是你啊！”

  她本來隻是想調侃道北庭一下，結果聽到他這麽清楚明白的回應，遲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坦然自若地回應。

  她是道北庭的無可奈何，是足智多謀的道北庭都沒辦法完全掌控的無法估計。

  還有點……小驕傲呢！

  她手稍稍掙了一下，在道北庭以為她要放開她的時候，她反手與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知道我以前給出的承諾沒幾個實現的，”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那天你中槍的時候我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我其實一直都覺得，承諾不過是沒把握的自我安慰和哄騙他人。你想知道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檢驗。”

  一輩子……

  道北庭看著他與遲歡緊扣的雙手，不知道是開心還是什麽，儀器上的心跳和血壓都比先前的波動更大了一些。

  所以，道北庭還是個容易激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