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成何體統
作者:夢見林深      更新:2021-01-23 11:39      字數:2605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今日出宮隻是想逛逛街市,淘幾件巫蘇飾品回去做個紀念。”

  羽裳雲步走向門口的小攤,有意無意地拿起攤子上的飾品仔細打量,為得就是躲閃開身後,左司樂那無比熾熱的目光。

  “那你可看中了什麽,我幫你買。”左司樂闊氣開口,隨即從寬袖口中掏出,一個精繡玉琴圖樣的錢袋。

  “不用了,我出宮時自己帶了錢。”羽裳看著手中的紅雀玉簪,在袖中摸了一番,伸手便給了老板十個銅幣。

  “師姐來巫蘇做客,我怎麽好意思讓師姐掏錢呢。”左司樂雖口中說著,但還是默默將玉琴錢袋放了起來。

  是時,他伸手接過羽裳手中的紅雀玉簪,斜插在羽裳腦後,那宛如鳥振雙翼狀的驚鵠髻上。

  老板收好錢,目送兩人離去,喜滋滋道:“客官慢走。”

  巫蘇與殷烈乃鄰國,風俗習性大致相同,隻是這幾百年傳承下來的本土文化,與民族服飾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巫蘇百姓大多以鮮豔的服飾為主,尤其是是女性。大街上來往婦女身上的衣著,皆可用“姹紫嫣紅”來形容了。

  她們不僅著裝色彩鮮豔,頭上戴的裝飾品也繁多,總會給人一種顯得頭很重的樣子。

  還有一點,就是幾乎每個來往婦女的手腕上,都會帶著一個手鐲,有銀有銅,就是沒看見戴金的.....

  羽裳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搖起折扇好似在耍帥的左司樂,問道:“為什麽沒有人帶金手鐲?”

  左司樂微眯著眼,感受著微風拂在臉龐上涼爽的感覺,緩緩道:“我們巫蘇隻有皇族才有資格佩真金,其餘勳貴世族所用的皆是渡金,普通人家是不能帶金的。你這一頭金色頭飾,叫人看了都心生敬畏。”

  遙想夜婉汐那白皙的皓腕上,也戴著一串瓔珞金珠鏈。莫非這手鏈就是.....區別人與人之間等級的東西?

  簡直荒唐!

  明明都是打娘胎出生的人,還非得帶個手飾將人區分開了?

  羽裳聽聞左司樂一席話,恨不得將頭上佩戴的金簪全拔了。她也是方才知曉此習俗的,絕對不是在顯擺自己的優越感,可別叫人看去誤會了。

  左司樂趁機握住羽裳的玉手,狠狠地撫了一把,製止道:“你這麽一拆,發髻可都全亂了。”

  羽裳放下了想拆金簪的手,嘀咕道:“可我並非.....”並非巫蘇皇族,怎可知道了此習俗還不趕快摘掉頭飾呢。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呢。”左司樂從後伸出鹹豬手,摟著羽裳的香肩輕拍了拍。

  羽裳抿著唇,微微側過頭,從後麵看就像是靠在了左司樂寬厚的胸膛上。

  路過行人都以為羽裳生氣了,身為夫君的左司樂正在安撫她。

  實則左司樂這猥瑣的舉動,卻被遠處一位擁有如陽光般亮澤的烏發,渾身卻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漠然的男子看在了眼裏。

  他微啟薄唇,冷冷道:“大街上卿卿我我,成何體統?”

  裴煙凝吃完手中最後一個丸子,擦了擦嘴道:“巫蘇民風開放,這實屬正常。”

  如傲雪淩霜的男子,蹙眉道:“正常?”

  裴煙凝看著他一臉匪夷的模樣,擺了擺手。“翊王你是不知道,我昨夜出眉公府,嘴饞便買了幾串烤肉。結果你猜怎麽著,一對情人就在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擁抱親吻,直到我都買完了烤肉,他們還沒分開。”

  “.....”一瞬間白展和殷雲翊都沉默了。

  “誒你們快看,那小娘子還真生氣了。”裴煙凝指著羽裳憤懣離去的背影,麵上的表情一僵,心想道:這熟悉的背影,我怎麽感覺在哪裏見過。

  另一邊,羽裳請求左司樂回宮未果,步履輕快地撇下他,獨自憑著腦海中的路線,瞎走了起來。

  “誒,誒師姐,你不要每次都把我甩在身後嘛。”左司樂大步追上羽裳,一把扯過她的雨花衣袖,讓她停了下來。

  羽裳嗔了他一眼,清秀的臉龐上漾起了三分無奈。“你到底帶不帶我回去?”

  左司樂沉吟片刻,看來與羽裳一同共進午膳的計劃是泡湯了。

  隨即他放緩緊皺的眉頭,看向羽裳道:“我讓轎夫把宮轎停在瀟湘酒館外,離這不遠我帶你去。”

  幾經輾轉,羽裳終於回到了熾陽皇宮。

  宮轎將他們停在了教坊,左司樂一下轎,便立即開口,想要和羽裳在教坊一同撫琴,卻被羽裳委婉拒絕了。

  羽裳告別左司樂,按照昨日薔薇帶她回殿的路線,踏著暗紅地鋪的石磚,輕車熟路地走回了璿璣殿。

  當她前腳剛踏進璿璣殿的宮門,一道溫雅的聲音自近處的雅樓上傳來:“你去哪了?”

  羽裳腳下一頓,順著聲音仰頭望去,便看見身著梅紅洋緞對襟長衫,手裏攥著一串檀木念珠,唇角微微上揚的夜玄。

  “我,我出宮買了些飾品。”她順著兩側呈蛇形彎曲的樓台登了上去,穿過一道華麗的走廊,來到了夜玄身處的主樓。

  夜玄看著她,唇角依舊含笑道:“誰帶你出去的?”

  羽裳默了一瞬,緩緩道:“左司樂。”

  “司徒長樂。”夜玄星眉微皺,緩緩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羽裳將雙手倚在闌幹上,問道:“這是他的名字嗎?”

  夜玄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對,教坊司屬官正九品,他應當是司徒家族混的最慘的人。”

  就憑他也敢將羽裳帶出宮,麵向那嘈雜不堪的人群。幸虧羽裳沒有受到傷害,不然本宮定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說起司徒家族,羽裳是略有耳聞的。

  她沉思了片刻,旋即兩片柳葉眉微挑,自信滿滿地開口道:“聽聞巫蘇的司徒家族乃簪纓世族,老一輩多數位居高堂之上,遍布政界和軍界。小一輩最傑出的是司徒浩然,軍中武將。”

  “你一女子怎知曉這些?”夜玄詫異。

  羽裳見夜玄不解,紅潤的唇角,頓時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這個人一向不甘閑於閨閣,便時不時從府中的狗洞溜出,去往那德源茶樓。這些都是我在茶樓,從那說書人口中聽來的。”

  夜玄白皙如瓷的臉上,再一次閃過了一絲震驚。他緩緩道:“你竟還鑽過狗洞?”

  “狗洞這都是小事。”

  羽裳看向夜玄,唇角的微笑咧的更開了,她就是喜歡夜玄這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怪可愛的。

  “還有大事?”夜玄蹙眉,並沒察覺到羽裳的笑容是在笑他。

  羽裳將食指彎曲敲在欄杆上,發出了一陣清脆有節奏的聲音。她道:“我十四歲生日宴那次,我本想著親自做一碗長壽麵,展現一番我驚為天人的廚藝,結果不小心將廚房給炸了。”

  羽裳說的如此坦然,好似在描繪別人的事情一樣。

  夜玄頓時提起了興趣,勾起月牙般唇角道:“你還有什麽趣事,快與本宮說說。”

  “有啊,比如那次我.....”

  夜玄眼角含笑地看著眼前手舞足蹈,將故事描繪地有聲有色的羽裳。

  他越來越覺得,他沒有喜歡錯麵前的這位古靈精怪的女子。有她在的這幾日,一向陰森死寂的璿璣殿,都平添了幾抹絢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