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顧從楊就感到陣陣頭疼和暈眩。第一感覺，她覺得是那怪物又在搞事，為了防止被人看到，因此顧從楊連忙艱難地走出化妝室往衛生間走去。不料，路過更衣室的時候，顧從楊忽然聽到某種聲音。

  忍著不適感，一推開更衣室的門，顧從楊便瞧見一名女生一臉緊張地回過了頭。把手指深深紮進手掌才勉強保持幾分清醒的顧從楊這才看清對方的臉，是譚霜霜。

  “你……怎麽在這裏？”顧從楊遲疑了一下才問。

  咽了咽口水，正在做某個事情的譚霜霜沒想到居然會遇見顧從楊，她明明記得剛才那人還說沒人來的。不過，譚霜霜不確定地想，她應該沒看清楚她剛才在做什麽吧？

  因著這個想法，譚霜霜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就是過來看看，畢竟這次的表演很重要……”順便關上了櫃子的門。

  “是嗎？”此時的顧從楊頭疼地沒法思考，她隨意地應了一聲，本想離開但腳卻開始挪不動步子。

  居然這麽快就被控製住了，顧從楊咬牙地想，難道對方還在掙紮著要反抗嗎？她不會讓它成功的，既然當初沒有一起死，那麽這次……

  與此同時，發現顧從楊不走的譚霜霜有些心驚膽戰，她想：她為什麽不走？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不可能！譚霜霜很快便反駁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明明做得很小心……

  但是，但是……，總有一個念頭在提醒譚霜霜，萬一，萬一對方看到了，隻是沒說出來……

  對，譚霜霜忽然想到，沒說，說明對方也討厭藍婉。

  緊接著，譚霜霜無比惡意地想：整個芭蕾舞蹈班誰不討厭藍婉？奈奈子老師的目光隻放在她身上，就像整個舞蹈班都隻為藍婉一個人存在一樣。憑什麽？大家交的是一樣的錢，大家都很努力在學，在練習，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隻要好一點的機會就是她的？和她相比，別人就是這麽不堪入目嗎？

  要是她不在就好了，隻要她不在，所有人都有機會，而不是永遠眼巴巴地瞧著藍婉！隻要她不能跳舞，隻要她在舞台上出了大糗，隻要……，那麽所有人都幸福了。

  近乎執拗的想法最終通向一條路，通向一條讓人覺得可能幸福的路。

  想到這裏，譚霜霜笑了起來，睜大了眼睛問顧從楊：“其實你也不喜歡她是不是？”

  此時此刻，握緊雙手隻為讓自己清醒一點的顧從楊想：萬一，萬一到時候失去控製傷害同學就不好了。

  就因為這麽個念頭，顧從楊背在身後的雙手，血一點一點往下流著。

  見到顧從楊沒說話，譚霜霜以為對方同意她的意見，情緒一下激動了起來：“所有人都討厭她，每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以為自己是誰？”

  “憑什麽她永遠占著最好的資源，憑什麽我們就必須給她作配？”不甘到極點的怨念在一瞬間噴發了出來，譚霜霜原本姣好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她學了多久，我學了多久？明明是我先學的跳舞，為什麽她就比我要好？就因為天賦嗎？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帶著無限嫉妒和憤恨的呐喊，整個靈魂都扭曲的變了形狀：“如果天賦就決定一切，那我這麽多年吃的苦頭算什麽？我付出的那些辛苦算什麽？”

  好看的五官因怒火逐漸變得醜陋，應該美麗的嗓音發出的全是泛著黑水的毒液：“別人在玩的時候我在跳舞，別人在休息的時候我也在跳舞，別人在看電視在討論明星的時候我還是必須在舞房練舞，這麽多年這麽多年我就這麽熬過來，憑什麽最後就因為她跳得好，然後抹殺了我一切的付出？……”

  已經快要徹底失去控製權的顧從楊能感覺到嘴巴裏的血腥味，她深呼吸了一下才準備抬頭和譚霜霜說話，不料被譚霜霜一把推倒在地上：“顧從楊，你也是這麽想的對不對？對不對？”

  緊緊抓住顧從楊的衣領，譚霜霜目光在追尋著讚同：“大家都說你們關係好，怎麽可能？誰會喜歡那種人？大家不過是為了表麵上好過才勉強搭理她，哼，不過是個小三的女兒有什麽資格在那裏清高？”

  譚霜霜的尖叫聲和腦海裏的尖叫聲不斷重疊，因此快要失去所有意識的顧從楊開始掙紮，她必須要離開這裏，必須馬上離開，要不然會出大事！

  與此同時，察覺到顧從楊的掙紮，譚霜霜也緊張了起來。但顧從楊的力氣一下子變得很大，招架不住的她被猛地推倒在一邊。腦袋撞到牆壁，暈眩感一瞬間襲來。

  完全沒注意到譚霜霜是什麽狀態的顧從楊艱難地挪動著步子往外走，她想：隻要到沒人的地方，隻要到沒人的地方把她自己關起來就好了，隻要到……

  另一邊，眩暈過後的譚霜霜立刻清醒了過來，她慌張地看了看不在更衣室的顧從楊，立馬緊張到不行。而下一刻，汗毛直豎的譚霜霜聽到了不遠處的動靜——有人來了。

  不行，第一個念頭，譚霜霜就是要讓顧從楊閉上嘴巴，她不能讓顧從楊說出去，要是說出去，她就完了。一想到這裏，譚霜霜趕緊爬了起來，然後快步走了一陣便在不遠處見到正走到樓梯口準備下樓的顧從楊。

  看著顧從楊連步子都不穩的模樣，譚霜霜深吸一口氣。

  隻要推一把，她心底的最深處有個聲音在說，隻要顧從楊現在什麽都不能說，那麽藍婉就可以永遠消失在舞蹈教室，隻要像上次一樣……

  深深吞咽著唾沫，譚霜霜如同著魔一般走上前，然後隨著一個動作，她看著顧從楊摔下了樓梯，然後重重磕到了台階，頃刻間，血染地磚。

  捂住嘴唇，被眼前的紅色嚇了一跳、原本隻想讓顧從楊和馬朵朵一樣去醫院的譚霜霜膽戰心驚地走過去。

  當她發現顧從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似乎沒有的時候，發現出大事的她一瞬間尖叫了起來：“啊！！！！！！！！！！”

  刺耳的尖叫聲劃破天際，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黑沉沉一片。紅色的血液覆蓋光滑的地磚，死不瞑目的雙眸漸漸失去了焦距。

  隱隱約約中，遠處似乎有歌聲：奧莉維婭，奧莉維婭，你能去哪裏？你能去哪裏？可憐的奧莉維婭，試圖掙紮命運的奧莉維婭，誰是你的歸宿，誰是你的家？是死亡嗎？是死亡嗎？

  因為時間很早（大概就六點過幾分），再加上最近天氣時不時便大變天，氣溫隻有十來度左右，因此，當藍婉和十幾名女生走進裝扮一新的禮堂時大部分穿著件單薄的外套，以防受寒。

  此時，穿了件淺藍色針織衫、用一條百褶裙將腰部線條很好地展現出來並搭配短幫清涼款馬丁靴的可愛少女正圍著藍婉嘰嘰喳喳，即便對方不怎麽搭理她。

  打量一圈舞台，穿著單色條紋及膝裙和修身上衣以及深色薄款長版外套的藍婉踩著一雙休閑板鞋，隨意地聽著女生的講話，順便在心裏默默反複想著整個表演的流程和節奏，確保不久後的演出不會出現一點差錯。

  站在藍婉後方，穿著普通的白色T恤搭配一條緊身小腳褲的女生隨意披了一件朋克風寬鬆夾克式流蘇披肩，時尚氣息十分濃厚。她雖然一直沒說話但眉眼處溢滿高興，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格的演出。

  站在她身邊，是穿著一間波浪寬鬆短款白色針織衫和娃娃裙的女生，走路的腳步有些跳脫，一蹦一跳得似乎非常開心。偶爾，她會拉著穿白色T恤的女生說話，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聽著音樂處在自己的世界中。

  當藍婉等人一行十二人一路通過檢查進入後台，其中，穿著不規則格子A字裙的女生剛想說話就聽到一聲尖叫，頓時閉上微微張開的嘴唇。而其他女生也緊張起來，齊齊看向彼此。

  往聲音來源處看了一眼，穿著淺藍針織衫的姑娘立刻收起臉上的笑意，問道：“怎麽會有人在尖叫？”

  “不會又出事了吧？”一想到過去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穿著白色休閑短褲和綠色襯衫的女生立馬流露出害怕 “上次就是這樣……”

  “別慌。”看著開始恐慌的女生們，被老師交代過一二的藍婉蹙眉。

  “藍婉，你的手鏈……”這時，披著流蘇披肩的女生突然指著藍婉的手腕：“斷了，斷了，是不是有不好的預兆啊？”

  這話一出，穿著最為清涼，隻穿了件連衣裙的女生忍不住脫口而出：“等會表演不會……”緊接著，意識到什麽的她趕緊捂住嘴唇。

  聞言，眉眼精致的藍婉愣了一秒才看向她自己的手腕，那裏空空如也，年初顧從楊送給她的平安扣手鏈不見了。因為那東西不見了，藍婉連忙後退幾步看向地上，匆匆掃了幾眼便瞅見斷開的紅繩安靜地躺在地上，平安扣已經被摔成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