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水吧的那一刻，瞧著哄著顧從楊的趙嘉措，顧從新故意放慢腳步，等他們走遠點，飛快回頭詢問老太太第三句話是什麽。坐在位置上的老太太慢慢抬起眼皮，怪異地笑了一聲：“惡龍撞死在為寶物修建的城堡中。”

  為這個答案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的顧從新遲疑了幾秒，問對方趙嘉措到底問的是什麽。

  用布滿皺紋的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老太太利落地拒絕：“無可奉告。”

  看著老人一副很累不想再搭理他的樣子，顧從新隻好悻悻離開。

  等顧從新回到隊伍，顧從楊的情緒明顯好多了，隻是一直膩在趙嘉措那不肯離開。

  “我們幹脆就在這裏吃飯吧，超市這邊四樓全是餐廳。”瞧著狀態不太好的顧從楊，顧從新建議道。

  掃了一眼一臉沉默像是被打擊不輕的徐宣言，藍婉收回視線，應聲：“好。”

  “我記得四樓有家日料不錯，就那家吧。”飛快地尋了一下記憶，顧從新提議。

  所有人都沒反對，最後通過。

  牽著顧從楊的手，掃了幾眼對方的神情，趙嘉措語氣溫柔地問道：“還難受嗎？”

  眼中隱約有淚光的顧從楊抽了抽鼻子，低頭回答：“嗯。”她很想假裝若無其事，可一想到兩位哥哥的死，一想到顧從新的被殺以及趙嘉措的自殺，她就沒辦法控製住自己。

  聽到答案，趙嘉措停下腳步，看向顧從楊：“要不要抱抱？”

  “嗯。”無比肯定的顧從楊朝趙嘉措張開雙手，示意他抱著她。

  彎下腰，很自然很輕鬆地將嬌小的顧從楊抱小孩一樣抱在懷裏，身高已經超過一米八的趙嘉措繼續輕輕撫摸著對方的後背。

  看著這一幕，徐宣言目瞪口呆，他想：哪有人這麽抱女生？就算，就算看起來沒有違和感也不行吧？

  站在徐宣言身側的藍婉對此忍不住挑了挑眉，她想：顧從楊還真是個孩子。

  習以為常的顧從新看到徐宣言瞠目結舌的表情，笑了起來：“這麽震驚？你看邱雲澤一點反應都沒有。”

  發現自家好友的確沒有絲毫驚訝，徐宣言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顧從楊和趙哥的關係真好。”

  聞言，看了一眼哄人的趙嘉措，顧從新打趣道：“母女的話，感情本來就會很好。”

  “母女？？！！”此話一出，徐宣言立即在顧從楊和趙嘉措之間拚命打轉。

  看著俊美無雙還帶著冷意的男生，徐宣言哪裏都看不出對方哪一點比較……母？

  嫌熱鬧不夠大的顧從新笑眯眯地衝著趙嘉措喊道：“我說的是不是啊，趙媽媽？”

  聽到這種話，走在最前方的趙嘉措停下腳步，眼神頗為無奈地看向眉開眼笑的顧從新。

  瞧著所有人的反應，顧從新哈哈大笑。然而，顧從楊笑不出來。因著老太太以及對方的那些話，顧從楊整個人陷入不好的情緒之中，眼前不斷閃現各種回憶——那些痛苦的，傷心的，噩夢一樣的回憶，讓她忍不住抖了起來。

  覺察到懷中之人的害怕，趙嘉措抱著顧從楊的手收緊了些。對於趙嘉措的強有力的擁抱，全身僵硬了一瞬，顧從楊如同抱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抱住對方，閉上了眼睛——沒關係，她告訴自己，那老太太都是騙人的，說什麽改變命運的人會付出代價，她才不會付出什麽可怕的代價。再說，是命運先對她不公，她才沒做錯……

  待一行人快到餐廳的時候，趙嘉措才哄著顧從楊放開手，然後牽著她進了門。菜單和茶水很快被穿著紅白製服的男服務生端了上來。拿到菜單的徐宣言細細看了一會點了不少食物，說是要給自己壓壓驚。

  “你問的是什麽需要壓壓驚？”聽到對方這麽說，顧從新好奇地問。

  視線虛晃一會的徐宣言避而不答，隻說是說錯話了，是給所有人壓壓驚，然後把問題拋到趙嘉措那，因為隻有他一個人問滿了三個問題，雖然隻聽到了兩句。

  “對了，趙哥問了什麽，為什麽那個老太太會說那麽奇奇怪怪的話？”其他人都是正常的答案，徐宣言不理解為什麽到了趙嘉措就變成了暗喻。還有，老太太口中的惡龍以及寶物最後的結局，他非常好奇。

  這下，輪到顧從新不想回答了，他一想到最後惡龍必死無疑的結局，一想到顧從楊貌似知道什麽的反應，以及老太太後來說的那什麽“妄想改變命運的狂徒終有一天要付出代價，你負得起嗎？”的話語，他就覺得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

  見顧從新不想說，徐宣言也就不問了，直接讓他們先點單，順便提了提某些他認為比較好吃的日料以供顧從新等人參考。聞言，顧從新先說了聲謝謝，便摸了摸顧從楊的額頭。

  發現並沒發熱，顧從新才鬆了一口氣，然而趙嘉措還是覺得等會要去買藥。

  “顧從楊怎麽了？”看到這一幕，聽到對話的藍婉出聲問道。

  喝了一口茶水的顧從新解釋道：“是這樣，楊楊每次情緒不穩都會容易發熱。不過她平時身體很好，就是不能太傷心。”

  話音一落，徐宣言便吃驚地看向一臉無精打采的顧從楊。雖然顧從新說顧從楊平時身體很好，可怎麽可能有人平時身體很好一難過就生病？他想，這個嬌嬌小小看起來和他們根本不是同齡的妹子一定身體不好，要不怎麽會一副小學生的模樣？

  因著這個回答，邱雲澤貌似隨意地問道：“前不久請假也是因為這樣嗎？”

  “不是，那個是天氣變化太大感冒了。”顧從新簡單地說明了一下，就和趙嘉措討論要點些什麽食物。

  抿了一口摻著檸檬的白開水，趙嘉措率先詢問顧從新打算點什麽：“你準備給她點什麽？”

  “我不知道，你來吧。”在這種事情上大部分時間都由趙嘉措決定的顧從新直接做起甩手掌櫃，將菜單遞給對方。

  抱著顧從楊的趙嘉措翻了一會菜單，開始點單。此時，有些懨懨地靠在趙嘉措懷裏的顧從楊因為過多的情緒和痛苦的回憶讓她腦袋突突地直疼，而某些聲音還嫌不夠亂似得又開始說話。

  “好吵！”、“感覺要炸了……”、“能不能安靜下來？！”……，雖然顧從楊拚命地在心裏呐喊，可那些刺耳的、嬌媚的、低啞的、天真的聲音並不放過她，仍舊開著大會一般吐槽她，就像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舉動甚至連呼吸都是錯的一般。

  緩了半天，顧從楊才從那些錯亂繁雜又喧鬧的聲音中掙脫出來。等她回過神，便瞧見滿滿的菜。同一時間，注意到顧從楊終於回神，吃著一塊魚肉的顧從新連忙問道：“想吃什麽？”

  “不知道……”從趙嘉措懷裏爬出來好讓對方吃飯的顧從楊一點胃口都沒有地搖了搖頭。

  考慮了幾秒，顧從新便朝顧從楊嘴裏塞了一小口鰻魚。對此，沒有拒絕的顧從楊咀嚼了幾口然後吞了下去。緊接著，趙嘉措也給她喂了好幾口食物。

  作為旁觀者，吃飯的徐宣言看著被左邊喂一口又被右邊喂一口的顧從楊，感覺萬分羨慕。

  “天啊，一起長大居然還有這種待遇嗎？”那為什麽藍婉總對他愛理不理？

  麵對徐宣言的豔羨，喂食物的顧從新笑眯眯地答道：“我妹妹可愛嘛。”

  這話一落，徐宣言立刻不說話，他想：這意思是他不可愛所以沒人愛嘍？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仍舊心不在焉的顧從楊拒絕顧從新的喂食，端著飲料一麵喝一麵繼續思考某些問題。而不需要再考慮顧從楊的顧從新和趙嘉措則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順便問問其他幾位小朋友。

  中途，顧從楊和邱雲澤不經意之間對上目光，可邱雲澤迅速轉移視線。而這時，顧從楊才想起邱雲澤此時此刻正在她麵前，而剛才！剛才她又被喂食了。因此突然覺得有些呼吸不順的顧從楊想：真是打臉，明明上次還跑到對方麵前說她很少這樣……

  正聽著顧從新同徐宣言他們聊天的趙嘉措注意到顧從楊神色有些奇怪，用餘光掃了一眼認真吃飯的邱雲澤，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看向說話的顧從新。

  快吃完的時候，趙嘉措起身結賬。

  結賬完畢，邱雲澤詢問顧從新：“我們這邊多少錢？”

  聞言，正在檢查隨身物品是否齊全的顧從新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沒事，我們結賬就好了，難得遇見一次。”

  “那，謝謝。”聽顧從新這麽說，邱雲澤沒再說什麽，打算下次有機會就請回去。

  待六人一同離開餐廳回到一樓的時候，雨已經是毛毛雨了，不過天氣仍舊不好，陰冷冷地帶著濕氣的風呼呼吹著，仿佛下一刻就能飄起雪花。

  目送顧從楊三人離開，站在門口附近的徐宣言這才詢問藍婉接下來去哪裏。

  看看天氣，穿著羊絨裙的藍婉告訴對方：“我準備回家。”

  聽藍婉說要回家，徐宣言連忙道：“那我也回去了，小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