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

  他問。

  小家夥搖搖頭，卻沒忍住吸了吸快凍出來的鼻涕。

  顧淮……

  傻小子，撒謊都撒不圓。

  “沒手套嗎？”

  小家夥低著頭，悶聲道，“沒帶。”

  顧淮揉了揉他的小手，又問，“你不帶手套的時候，你媽媽都是怎麽幫你暖的？”

  戚睿偷偷抬起眼睛瞄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你低頭。

  顧淮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小家夥所說微微將頭放低了些，下一秒，一雙冰涼的手，就順著他的衣領，鑽進了他的後脖頸。

  就像大冬天被人順著脖子丟進去一塊冰，顧淮整個人都精神了，差點沒忍住將小家夥丟出去。

  他磨牙道，“你媽就是這麽幫你取暖的？”

  小家夥“嗯”了一聲，卻偷偷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顧淮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這小東西捉弄了，他眯著眸子，似笑非笑地問，“暖和嗎？”

  戚睿點頭，小臉紅撲撲的。

  顧淮勾著唇角，低聲道，“還有個方法也可以瞬間變得暖和起來，想試試嗎？”

  戚睿再早熟，畢竟還是個五歲的小孩，耍心眼哪裏耍得過顧淮這種成年人，聽他這麽說，不免好奇起來，乖巧的點頭，眼神充滿好學。

  下一秒，顧淮就將手伸到他的咯吱窩，輕輕撓了起來。

  戚睿哪裏想到他回來這一出，他本就怕癢，顧淮剛碰到咯吱窩，他就忍不住笑起來，邊笑邊在他懷裏，左躲右閃的掙紮。

  原本被凍得發紅的臉，這麽一鬧騰，變成了非常健康紅潤的顏色，整個人都充滿生機。

  見他笑不停，顧淮神色也跟著溫和起來，他撓著小家夥逗弄，“暖和嗎？”

  戚睿完全控製不住笑，一邊笑，一邊搖頭，孩子天真的笑聲，聽得人心都化了。

  戚睿抱住他，邊笑邊喘息，小聲道，“爸爸，我錯了……”

  顧淮怔了一下，一顆心就像被36伏的電壓擊了一下，酥酥麻麻，化成一片。

  直到賣雞蛋仔的小販出聲喊他們，雞蛋仔好了，顧淮才回過神。

  付了賬，接過雞蛋仔，遞給還在喘氣的戚睿，輕咳了一聲道，“吃吧。”

  戚睿見他臉上笑容消失，以為是自己剛剛那聲“爸爸”讓他不自在，眼神瞬間黯淡了不少。

  他接過雞蛋仔，垂眸乖巧的說了聲，“謝謝”。

  顧淮皺了下眉，剛剛還活活潑潑，怎麽這會兒就感覺疏離起來。

  他沒想太多，抱著小家夥從人群出來，去停車位提車。

  上了車，把戚睿放在副駕駛上，給小家夥係上安全帶，見他抱著雞蛋仔也不吃，以為他不好意思在車上吃，於是道，“車子會有人清理，不用擔心弄車上。”

  戚睿抬眸看了看他，鼓起勇氣說，“我以後，能跟陸子妍一樣叫你顧叔叔嗎？”

  剛剛難道一直都在想這件事？

  顧淮失笑，“當然，你想叫什麽都可以。”

  其實叫“爸爸”，他也沒想象中那麽排斥。

  小家夥眉眼彎了彎，似乎很開心。

  拆開包裝袋，裏麵雞蛋仔香甜的氣息就飄散出來，戚睿拿著叉子，費了半天勁兒，從上麵弄下來一大塊，遞給顧淮。

  顧淮原本在調車，看見眼前遞過來的雞蛋仔，怔了下，笑著搖頭，“我不吃，你吃吧。”

  小家夥執意卻執意要喂他，並說，“七月說，有好吃的，一定要讓長輩吃第一口，這是尊老愛幼。”

  顧淮……

  這女人就是這麽教育孩子的嗎？

  狗屁的尊老愛幼，分明就是她饞小孩的零食！

  顧淮有些頭疼，想解釋“尊老愛幼”不是這麽用的，又覺得，其實這麽交也不算錯，至少算孝順了。

  小家夥還在固執的遞給他雞蛋仔，顧淮歎了口氣，張嘴接過。

  香軟酥甜，意外的好吃。

  見他吃了，戚睿才高興的收回小胳膊，小口小口的喂給自己吃。

  顧淮瞧著他像個小倉鼠一樣進食，突然覺得花費半個小時排隊買這個小吃，也不是在浪費時間，因為小家夥很喜歡。

  平時王阿姨接送他，都是坐公交，隻有戚玥來接他的時候偶爾會開車，但是她車技一般，開得晃蕩了，他就難受。

  顧淮車技很好，整個過程，就連刹車的時候，也是很平緩，他在吃完東西，就開始犯困，等到小區外的時候，小家夥已經睡著了。

  顧淮找了個位子停車，扭頭看著小家夥的睡顏，端詳著他的長相。

  他跟戚玥其實並不太像，臉肉乎乎的，眼睛卻不小，皮膚白白嫩嫩，這點倒是挺像戚玥，對了，還有一對兒小酒窩，簡直就是戚玥那對酒窩的翻版。

  小家夥除了胖了點，一點也不難看，甚至說，五官十分精致，那他生父應該也不會長太難看。

  一想到這孩子生父大是個強奸犯，顧淮心裏就開始不舒服起來。

  他有點想抽煙，伸手翻開置物櫃，從裏麵拿出一包煙，打開抽出一根噙進嘴裏，伸手將玻璃往下降了些，然後拿出打火機，將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白色的煙霧從車裏飄散出來，尼古丁的壓製下，那股煩躁感才淡了些許。

  “咳……咳咳……”

  原本睡著的小家夥突然咳嗽起來，皺著眉，小臉通紅，似乎很不舒服。

  顧淮以為他著涼了，伸手將後麵的毯子拿過來想給小家夥搭上。

  但是他低頭給小家夥蓋毯子的時候，發現煙霧靠近的時候，他咳得更厲害。

  顧淮愣了一下，將煙拿出來摁滅，然後打開換風係統，快速將車裏的煙味抽吸幹淨，隨後關上車窗，將空調的溫度往上調了調。

  小家夥眼皮動了動，再次沉沉睡去。

  顧淮鬆了口氣，伸手刮了一下小家夥的鼻子，幹脆拿出平板，開始處理今天沒完成的工作。

  車內非常溫暖，戚睿睡得香甜，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戚玥把他接回了家，跟顧淮生活在一起，顧淮變成了他的爸爸，帶著他去海洋館，跟他去坐摩天輪，他從摩天輪上摔下來，很疼，哭著去找顧淮，卻發現顧淮懷裏抱著另一個小孩，他對那個小孩兒很好，看都不看他一眼，他難過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