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納妃立後.
作者:
壞妃晚晚 更新:2021-05-14 04:40 字數:2156
暖冬寒春,外頭還下著雪。
靖兒悄然推開了房門,撲麵而來的是一陣暖意。靖兒的心情略好了些,方才的傷懷也消散了,珠簾後,隱約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的腳步略快,啟唇喚他:“父皇!”
珊瑚紅的珠簾已被拂開,玲瓏的輕盈碰撞聲宛若落入玉盤的珠子般清脆。少煊一襲淡色常服立於窗前,聞得聲音轉過身來,靖兒已上前親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唯有四下無人之時,她才會在他的麵前表現出女兒家的嬌態。
少煊展顏看著她,隨即又蹙了眉:“不是說不必時常過來麽?怎的又來?”
“今日無事,就來了。”
她笑著答,拉他過一側坐下,目光瞥見桌上擺放著棋盤,上麵是一盤未下完的殘局。靖兒臉上的笑容有些遲疑,她不覺道:“怎的一人獨弈?”
少煊似是才意識到她指的什麽,瞧了一眼,笑道:“秦先生在時常與我對弈幾局,如今再是找不到好的對手。”
“孟叔叔呢?”靖兒急急地道。
他依舊笑著:“長夜不諳此道,和他對弈也沒意思。”
“那今日靖兒陪父皇對弈幾局?”
“好。”
他柔柔地應著。
其實他的這個女兒也不擅長下棋,不過是想讓他開心,他都明白,也不忍讓她瞧出悲傷。轉眼已是三年過去,他至今依舊仿佛可以瞧見璿璣留給他的那書信上的每一個字。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他愛了一輩子,以為會恨她一輩子……
“父皇。”見他呆呆地望著麵前的棋盤,靖兒憂心地輕喚了他一聲。
他回了神,抿唇一笑。
靖兒的目光依舊不曾從他的臉上收回,知道他的病是心病,那也全是因為母後。光啟十九年,她回來的那一年,他整整病了三個月,可是朝政卻從不曾落下。又一年,她聽信太醫的話,親自奔赴天山,卻沒能帶回雪蓮。太醫說,他的身子需要靜養,再是不能勞累,光啟二十一年,她跪在他的寢宮外整整三日,逼他禪位。
白子悄然落下,少煊的聲音隨之傳來:“好端端的,在想什麽?”
靖兒忙笑道:“沒什麽,瞧見父皇身子好了,我心裏高興。”
她的笑容很甜美,像極了她的母後。
少煊的目光微閃,忽而轉了口道:“這麽多年,可恨過父皇?”
靖兒吃了一驚:“靖兒怎麽會恨您?”
他的眼眸低垂,遲疑良久,才終是開口:“聽聞大臣們都上書要你立後納妃,是父皇太過自私……”當年的他為了給璿璣的承諾私自昭告天下說靖兒是皇子,他甚至都不曾考慮以後,不曾想過靖兒的未來!
說到底,全是因為他的自私!
否則璿璣也不會……
少煊胸口一陣窒悶,棋子從指間滑落,在棋盤上撞出刺耳的聲響。靖兒慌忙起身扶住他,亟亟開口:“立後納妃的事我自有主張,靖兒從沒怪過您,母後也沒有怪您!父皇,十八年了,您苦逼了自己十八年,夠了!”
十八年,真的夠麽?
他逼死摯愛,又令唯一的女兒陷入窘局。
他以為這一生都無法洗清自己的罪孽了。
看著為他擔憂的靖兒,少煊依然溫和地笑了笑,輕握住了她的手道:“父皇知道,父皇沒事。”即便心裏再難受,他也不想讓女兒徒增傷悲了。
這是他和璿璣的孩子,他多麽希望她能一輩子快快樂樂的?
可惜,因為十八年前他那固執的決定,女兒窮其一生都怕不能真正地快樂了。
靖兒看著他麵上的笑,心裏的擔憂也散去了幾分。一局下完,她笑著道:“父皇的棋藝還是那般好,隻可惜秦先生不在了,否則靖兒定是好好討教了再來和您大戰三百回合!”
少煊的目光越過半開的窗戶,外頭樹枝搖曳著,他感慨地開口:“是啊,父皇也懷念秦先生。”
二人才說著,便聽得外頭傳來孫全的聲音:“啟稟皇上,該回宮了,晚上新科狀元要覲見皇上。”每回皇上來太上皇這裏,總舍不得走。內侍太監必須掐著時辰,免得錯過了政務。
少煊笑著回眸:“既有事,就去吧。”
靖兒無奈地應著起身。
外頭的雪花依舊漫天飛舞著,太監見她出去,忙取了裘貉過來給她披上。她隻回眸瞧著蘇賀,囑咐著:“好生伺候著,有什麽事及時跟朕稟報。”
“是,奴才謹記。恭送皇上!”蘇賀俯身跪下去。
靖兒不覺又看了眼身後的房門,那裏依舊安靜如初。每次她走,父皇從不會出來相送,就像是知道她見了他就會舍不得離開一般。
她低頭嗤笑著,她現在長大了,不該再讓他操心了。
轉身上了禦駕,她卻又開口:“晚上朕在寢宮接見新科狀元。”
外頭太監略吃了一驚,忙低頭道:“這……皇上,這怕是不和規矩。”
靖兒低聲而笑:“有何不和規矩?朕是皇帝,朕的話就是規矩。”
太監驚覺抬眸,透過半掀的車簾,瞧見裏頭麵容淡定的天子。孫全低歎一聲,隻能應下。
隻是如今朝野上下都在勸說皇上納妃立後,皇上遲遲未有動靜,背地裏已經有人傳聞皇上好男風。今日皇上卻又要在寢宮召見新科狀元,這……
孫全的額角滲出了汗。
三年了,皇上已經長大了,再不是那個天真的太子殿下了。當年太上皇將他派給皇上的時便曾囑咐過,要他一生敬奉,不得有誤。那麽他如今,也隻能遵其吩咐,不該有半句的質疑。
靖兒靠在禦駕上閉目養神,她驀地出笑:“納妃立後……”
下了一整天的雪到底是停了,望眼望去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蜿蜒長廊上,肅穆得隻聞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孫全抬眸,遠遠地瞧見新科狀元正急促朝乾承宮而來。寒風吹得他的衣袂飛揚,白雪襯得他的膚色越發地白皙,寒冷的空氣裏漸漸地傳來了他的喘息聲。
“孫公公。”他恭敬地喚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