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此生無求
作者:壞妃晚晚      更新:2021-01-20 04:20      字數:2114
  而少煊在那一刻,仿佛是一下子釋然了。三年來,最痛苦的莫過於他知道她愛他,卻從來不知道她為何不願與他在一起的理由。而此刻,他聽得那原因時,心裏升起的並不是怒意,而是輕鬆。

  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皺眉道:“為什麽就不告訴我?你是怕到頭來又獲個欺君之罪麽?我不會的,一定不會!”就算她不是鄢薑公主又如何?在他心裏,從來不看重她身後的身份和地位。

  此刻,璿璣的心裏很感動,又很難過。

  明知他會錯了意,她卻不敢解釋。

  他又道:“她想殺我,難道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鄢薑王麽?”

  此話,說得璿璣大吃了一驚,她慌忙搖頭:“不,不是!”頓了下,她隻能將她為何代替公主來西涼的事說了一遍,唯獨漏掉了夏玉欺騙她的那個環節,她道,“我其實什麽也不是,我就是師父的徒弟,這張臉……也是師父給的。”要說相似,這世間除非是雙生子,否則又怎麽可能有那麽相似的臉?

  他的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龐,這令他魂牽夢繞了四年的容顏,居然不是她自己的麽?那一刻,他心痛極了,為了這個連自己的容貌都能舍去的女子。他開始恨夏玉,恨那個一點都不懂得珍視她的男人。

  他忽而又記起她背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他就覺得奇怪,為何她堂堂一個公主會受這樣嚴重的傷。卻原來,她根本不是公主。關於那些傷,他也不會再問,他隻在心裏暗暗地發誓,在他的身邊,他必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

  “能……再換回去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突然開始期待那張藏於這容顏下的臉,哪怕沒有這張臉美,都沒有關係。

  璿璣心頭劇痛,卻是別過臉:“不能。”那張原本屬於她的臉,早在六年前被那個人從西壁崖上推下去的時候就毀了。

  他的聲音一滯,笑得有些勉強:“沒關係沒關係。”這些他都不會在意的,知道她不願留在自己身邊的原因後,其他的,他都不會去在意。

  他動情地將麵前的女子攬入懷中,胸前的紗布才拆了一半,璿璣此刻也不敢亂動。他似是長長地鬆了口氣:“你放心,日後我不會再讓你回鄢薑,日後,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她靠在他的懷裏,竟是哽咽得良久良久說不出話來。

  直到,覺出他的手臂有些涼意,她才想起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半開。忙小心地推開他,內室雖然置了很多暖爐,可到底是大寒的冬日,她竟忘了他隻著了單衣。

  外頭,張太醫來了,把了脈,隻囑咐著他好好休息。

  換了藥,璿璣才想起興平公主的事,開口道:“我在外頭遇見了夏清寧,才知道公主出了事,就想著,定是入宮了。他還在宮外等著我的消息,少煊,我得出宮一趟。”

  他皺了眉:“你打算怎麽辦?出去告訴他,我扣下了他的心上人麽?還是,你打算將公主交給他直接帶走?”

  她卻都搖頭:“我隻會告訴他,公主的確在宮裏,但是現在出宮不是最佳時機,讓他等等。”她回宮了,在宮裏做起了貴妃娘娘,倘若興平公主出宮去,再讓有心之人看到,不就知道這天下有兩個“興平公主”了麽?她當然不能做這麽傻的事情。

  他似是欣慰,因為她從來冷靜機智。

  抬手撫上她的臉,他低語著:“夏玉他……好沒眼光。”他還記得那時候在行館,她與夏玉在他麵前的樣子,讓他心裏難受得無處可說。還有夏玉對她的關心,對她的態度,都讓他覺得她在那個男人的心裏,也不是一點分量都沒有的。可是,他卻選擇了送她來西涼。也洗這一刻,少煊是欣慰的,因為唯有如此,才有現在的他與她。

  璿璣怔怔地瞧著他,聽他又道:“我陪你一起去。”

  “這怎麽可以?”他是皇上,貿然出宮多危險,再說,他現在又受了重傷,每日上朝已很辛苦,她怎還能叫他跑出去受累?

  知道她一定會拒絕,他卻依舊說得堅定:“讓我去吧,也見見夏清寧。”也許,比起夏玉,他弟弟夏清寧的勇氣更讓他佩服。聽璿璣說著他們的故事,他此刻一點也不怪他們了,相愛的人是沒有錯的。

  他同時卻也很羨慕夏清寧,他與夏玉也許都做不到像他那麽坦然。夏玉有君主要效忠,而他有整個西涼的子民需要照顧。幸運的是,他的璿兒現在回來了,陪在他的身邊。

  他此生,也別無他求了。

  藥擱在一側已不再燙了,璿璣端了給他,又勸著:“你還是不要出去,今兒還下著雪,那麽冷,我會擔心。對了,不是說一會兒丞相要來麽?”

  他“唔”了聲,才道:“丞相來也不會待到晚上,我晚上讓長夜送我們出去。”

  “少煊!”她的聲音略高了些,“你不能去,明白麽?”

  他握著她的手有些微顫,璿璣似是想起了什麽,才脫口道:“我會回來的。”他是不是又與昨天晚上一樣,怕醒來她就走了。這一次,卻是怕她出宮之後,一去不複返了?是以,分明很勉強,他依舊要撐著病體出去。

  果然,聽她如此說,他的眼底的光才略略一閃。

  外頭,已有公公稟報著說丞相過禦書房等候了。

  扶了他起身,又取了架子上的裘貉給他披上,囑咐著:“若是太勉強,就跟丞相說,風寒未好,身子倦。”

  他都應下了,臨走,又拉著她的手:“晚上,先等我回來。”

  她笑了笑:“怕我能等,夏清寧等不了,我入宮好多天了。”

  少煊微微一怔,他其實最能明白夏清寧的那種心焦。三年前,璿璣是自己走的,他尚且寢食難安,又何況如今興平公主是被人擄走?

  這樣想著,他到底不再多言,隻點了頭:“那我一會兒讓長夜過來,要小心,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