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曾經的她
作者:壞妃晚晚      更新:2021-01-20 04:19      字數:2154
  這一夜,夏玉果然沒有再來,璿璣卻是遲遲睡不著。聽聞沈太醫沒有逃脫追捕,被弓箭手射殺在城東的林子裏。還聽聞韓青的手下都受到了嚴厲的查處,不過相信薄奚珩依舊什麽都查不到。

  翌日,劉太醫再來替璿璣把脈之時,發現她的脈象非但沒有緩和下去,似還比昨日的更加虛弱了。這一發現把劉太醫嚇得不輕,慌亂中,他忍不住擦了好幾把汗,是他的藥出了問題?可應該不會啊,昨天喝的也是這個藥方啊!

  劉太醫才想著,忽聽得床上女子輕輕一咳,鮮血噴灑在被衾之上。思昀驚叫一聲,劉太醫這才不敢再怠慢了,慌忙差了人去宮裏稟報皇上。

  “公主!”思昀嚇得哭了,昨兒不是才好些了麽?今天怎的又嚴重了?

  薄奚珩很快來了,他這幾天是忙得焦頭爛額的,方才聽得興平公主又不好了,他隻覺得心頭一沉,莫非真是熬不過去?

  “興平。”他坐在她床邊,握住了璿璣冰涼的手。

  璿璣睜開眼睛,瞧見是他,勉強笑了笑,話語輕幽無力:“皇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我父王……”

  “別胡說。”他蹙眉低歎。

  璿璣卻又道:“你不知道,在我們鄢薑,有個傳說,說站在很高的地方,可以夠得到天上。”

  “興平……”

  她反握住了他的手:“皇上願意帶我去看看麽?”

  薄奚珩略遲疑了下,終是點頭。她笑了笑,男子已經俯身將她抱起來,聽她低言著:“就去郢京最高的那個地方……”

  最高的地方,在郢京之北的楚成峰,璿璣都知道。

  皇帝抱了她出門,恰見夏玉過來。

  夏玉猛地吃了一驚,脫口問:“皇上帶我們公主去哪裏?”

  不等薄奚珩開口,璿璣便開口道:“隻是出去走走,師父就不必去了,還是留在行館養傷吧。”

  夏玉的臉色都變了,欲跟上去,聽她又道:“我和皇上在一起,師父跟著,像什麽樣子……”

  夏玉微微咬著牙,璿璣她究竟想幹什麽?他昨日在房內休息未曾替她逼毒,這個時候出去,她就不擔心自己的身子麽?可她都把話說到這種地步了,夏玉作為臣子也的確再無理由跟著上前。

  薄奚珩略瞧了夏玉一眼,隻見他一臉的擔憂,他低聲寬慰道:“夏大人放心,朕一定將公主安然帶回。”

  …………

  外頭,馬車與侍衛們都已經準備好出發。

  薄奚珩抱了她上馬車,由著她靠在自己身上,佟寅叫了啟程,車行的速度不快,窗簾也隻微微掀起一半,又很自然地落下去。

  璿璣抬手,撫上他的胸口,忽而笑著開了口:“我在宮中時,曾聽聞一件事。”

  “嗯?”他淡淡地哼了聲,算是應了。

  手指,繞著他胸前落下的綴玉紅纓,她的聲音很輕:“我聽聞皇上寵愛惠妃娘娘,是因為她長得像一個人。”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略震,璿璣繼續道,“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句話,從喉間甫出,其實璿璣要的,已經不是一個答案。

  纖長的十指依舊輕輕纏著那綴玉紅纓,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九月初的天氣依舊帶著薄薄的熱,兩人的衣衫都很單薄,她甚至可以聽見他的心跳。

  薄奚珩略低了頭,凝視著懷中的女子,她的臉色蒼白不堪,嘴唇卻是帶著一抹不自然的淡紫,他似是遲疑良久,才言:“嗯,一個故人。”

  故人,真好的解釋。

  璿璣輕淺地笑著:“可我聽說,還是皇上曾經喜歡的女子。據說,是在那一場宮變中丟了性命。是麽?”

  皇帝的神色到底有些變了,目光中夾雜著一抹犀利,薄唇微啟,已是不悅:“你打聽得還真多。”

  她隻“嗤”的一笑:“我父王說皇上是興平日後的夫君,難道對著自己的夫君,興平不能打探得清楚一些麽?否則,我千辛萬苦地混進宮來作何?”夏玉給她的這個身份,讓她在此刻倒是變得越發地成穩起來,還有比這樣的解釋更好的解釋麽?

  皇帝定定地看著她,車輪像是攆到了一塊石頭,馬車猛地一陣晃動。璿璣本能地皺了眉,低咳一聲,嘴角已然見了血絲。

  “興平。”他皺了眉,“朕帶你回宮醫治。”

  嗬,夏玉死活逼著他將自己送去行館,此刻夏玉不在,他倒是想把她帶回宮去?璿璣卻是搖頭:“皇上,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回不回宮都是次要的,她還有事沒有做完。

  見她堅持,薄奚珩也沒有下令返程,隔了會兒,又隻“唔”了一聲。

  “那……她是怎麽死的?”她倒是不依不饒起來。

  那一年的畫麵在腦子裏緩緩地清晰起來,皇帝的臉色有些沉重,目光不自覺地透過微微掀起的車簾望出去,外頭,是一片青翠的顏色。

  璿璣有些疲憊地闔上雙眸,依偎在他的身側,男子的聲音自上頭傳下來,不溫不火:“兵荒馬亂,朕也沒有看到。”

  “那皇上怎知她死了?”

  “朕瞧見她的屍首了。”他的眉心淺淺的川紋,話語依舊清晰。

  璿璣略睜開眼,凝視著麵前的男子,她卻是笑起來。從頭到尾,這個男子不都是在騙自己麽?無論給他多少次機會,他都一樣會為了將那秘密永遠地守住去滅她的口。

  因為他不信她,不信她,這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手,無力地攀上他的頸項,她仰著小臉望著他:“皇上曾經愛過她麽?”

  覆下眼瞼,凝望著底下之人,他淺淺說了句“愛過”。

  璿璣亦是笑:“相信曾經的她,也愛皇上。”

  但,也僅僅隻是曾經。

  皇帝的神色微微一滯,仿佛麵前女子的話裏,竟深有含義。他的大掌抬起來,輕撫過她的臉頰,還有那雙眼睛,初見她的時候,也讓他生出了一種恍惚之意。

  璿璣不懼地迎上他的眼眸,低聲道:“皇上莫不是覺得興平也像了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