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冒充惠妃
作者:壞妃晚晚      更新:2021-01-20 04:19      字數:2189
  卓年仿佛亦是明白,為何七王爺那麽喜歡她,可是她卻始終無動於衷。她總說,她是奴婢,高攀不起。

  曾幾何時,他也為她的話開心過。因為每次她與自己相處的時候,都比和七王爺在一起來得自在,來得開心。

  可是他沒有過任何非分隻想,因為他隻是個太監,是個閹人!

  太監,哪裏還有感情可言?

  入宮那年,他才八歲,還是懵懂的年紀。後來懂事了,他仿佛也沒有特別怨恨過他的父親,家裏窮,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下麵還有弟弟和妹妹,實在養不起他們。直到遇見璿璣,從她十一歲到十六歲,他們幾乎是一起長大的。

  記不清是哪個夜晚,他恨過那個幾乎已經從自己的記憶裏淡去的,被他稱之為“爹”的男人。如果他不是太監,該有多好?

  隻是,一切都沒有如果。

  頭頂微微晃動著的帷帳仿佛變得朦朧起來,眼前女子美好的模樣在他的眼裏卻是更加清晰,他永遠記得那個夜晚,她來給先皇後取藥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短短地聊了會兒天。她還笑著說:“公公怎麽了?公公就不是人麽?”

  就為了她這句話,他高興得整夜整夜睡不著。他也曾幻想著,也許,十年二十年之後,等他們都老了之後,他與她可以在一起。他聽聞很多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在一起的事情,對了,他們都叫“對食”。

  眼前一晃,似有淚滴落。

  卓年瞧見女子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猛地回了神,見她別開了臉。其實他不怕看到她失態的樣子,蜀元十一年,她曾得罪當時的蘭貴人,整整挨了二十大板,他借送藥的名義去看她。那時候她比現在還要狼狽許多倍,可是他都不覺得她難看。

  他永遠也不會覺得她難看。

  也許這些,她都忘了。可是每一件,他都記在心裏,那是他此生最珍貴的記憶。

  璿璣將眼角的淚拭去,聽得耳畔之人問她:“還愛麽?”不然,何以落了淚。

  她卻搖頭,也許此刻更多的,是感動和心疼。卓年為什麽會留下來,難道她還不明白麽?

  璿璣的十指圈上他消瘦的手:“這是我的事,你何苦要摻和進來?”

  卓年怔住了,那些年是他會錯了意。

  以為她對他也有意思,可是,他看著她去死,心裏的仇恨居然一下子填滿了整個身體!那一刻,他才明白,她心裏的人是不是自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願意隻裝下她一個人。

  “也許我不配,可是璿璣,我能保護你。”這句話他說得有些不安。他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心底是自嘲的笑。

  璿璣心頭一痛,她哪裏是這個意思?

  “卓年……”

  他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必……不必解釋。”他是怕她解釋,怕她說不要管她的話。亟亟轉口接上,“我知道你疑惑我為何可以成為蘇妃,又為何那麽長時間皇上都沒有發現,是麽?”

  璿璣緘了口,定定地看著他,是啊,薄奚珩那樣生性多疑之人,怎麽會沒有發現自己的寵妃居然不是個女子?

  他原本想坐起來,可是真的沒有力氣了,聲音依舊幽幽的,仿佛不專注就會聽不見。

  “他殺你,還毀了遺詔,我都看見了。皇位來路不正,他也會怕。宮裏的人,開始大換血。也包括太醫。可是他忽略了一點,大換血可以摒棄一些耳目,卻又很容易可以潛進另一些。而我,不過一個小太監,是不會有人注意的。我留下來,想……想殺皇上。”璿璣不會知道,她曾是他的信念。是薄奚珩毀了他的信念,是他讓他什麽都沒有。

  “那一次,皇上著涼感冒,佟公公來太醫院取藥,我就知道機會來了。隻是,此事讓沈太醫知曉了,我以為那天我就該被處死的,誰知他並沒有揭穿我。我騙他,說皇上害死我的家人,我要報仇。誰知沈太醫當即就笑了,他說皇上的膳食都是經過層層驗毒才會被送至他唇邊的,並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其實我也知道,畢竟我在宮裏不是一兩年,可是,我還有別的辦法麽?沈太醫說,隻要我肯聽他的,他能助我報仇。”說到此,他眼底的那絲光幽幽地明亮起來,淡紫的唇微微上揚,他的聲音依舊很低,“他還說,皇上最看重的是皇位,他若失了皇位,會比死更難受。”

  “沈太醫是誰的人?”急急問著,璿璣不信他區區一個太醫能有這種想法。

  麵前之人怔忡下,卻是搖頭:“他不會告訴我,於我來說,這也不是重點。那年秀女進宮,蘇桐很快被冊封為妃。當時得寵的玟昭儀還很不屑,可是我知道……知道他為何封她為妃。”淒涼的目光轉而落在璿璣的臉上,緩緩的變了溫和,他笑了笑,“因為和你長的像啊。”

  璿璣不自覺地垂下眼瞼,頹然一笑:“華妃還說,他心愛的女子死在了當便的宮變中,他還三天滴水未進!”

  卓年淡淡地應聲:“那消息是我放的,我隻是想看看他的反應。他果然派了好多人查探這消息的來源,可是都無果。隻那滴水未進的消息……嗬,傳言總會變得添油加醋。後來,我把此事告訴沈太醫。恰好我的身形與惠妃相差無幾,他便要我……假扮惠妃。”

  那句“添油加醋”沒有令璿璣感到更加的悲哀,從他決定親手殺她的那刻起,她在他心裏的位子,早就沒了。而卓年假扮惠妃的事實璿璣雖然早就知道,聽他說出來,她還是忍不住脫口問:“他就真的從來沒有……沒有……”皺著眉,她還是姑娘,關於床事到底難以啟齒。

  他明白她的疑惑,微喘著氣道:“是沈太醫,在惠妃的膳食裏下了藥,是以皇上臨幸她的第一夜,她就承受不住,大病了半個月。之後,我冒充了她。”

  “那她……”

  “死了。”閉合了雙目,那是他第一次嚐到殺人的恐怖感覺,尤其,還是一個無辜的女人。

  雖不是他動的手,可是每回想起來,他都仿佛會瞧見女子驚恐的模樣,還有那纖瘦的十指……那樣子,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