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更重要
作者:壞妃晚晚      更新:2021-01-20 04:19      字數:2303
  有腳步聲渾然自身後想起,璿璣一驚,回頭之時瞧見劉太醫急急從內室跑出來,“撲通”一聲就跪在薄奚珩的麵前,他的臉上冷汗涔涔,低了頭顫聲道:“皇上……華妃娘娘腹中的帝裔保不住了……”太醫的身子俯得很低,生怕皇帝大怒牽連到自己。

  璿璣卻是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她實則想知道,那麽江蓉呢?

  凝眸望去,她分明瞧見傅承徽的眼底升起一抹駭意。江蓉流產意味著什麽,想必她心裏很清楚。

  眼前那抹明黃一動,璿璣幾乎是本能地側了身,以為皇帝是要入內,卻不想他竟徑直上前,狠狠地一腳踢在傅承徽身上:“你該死!”

  眾人俱驚,都屏住了呼吸,誰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璿璣倒吸了一口冷氣,傅承徽沒有死,隻是大口大口的鮮血自她的嘴裏湧出來,她動了動唇,到底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劉太醫滿臉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從額角流淌下來,他隻匍匐著身子,連抬手去擦的動作都不敢做。

  薄奚珩連瞧都不瞧地上之人,轉身走向門口,卻是猛地又收住了腳步。

  璿璣心頭一窒,見他果然朝自己走來,手自珠簾外“嘩”地伸入,將她纖細的身子狠狠地攥了出去,話卻不是對著她說的:“給朕好好醫,保不住華妃的命,一個個提頭來見!佟寅,擺駕慧玉宮!”

  璿璣渾渾噩噩地被拖出了祥屏宮,江蓉生死不明,他卻急著過慧玉宮去,果然,在他心裏,還是蘇妃的位置重一些。而他帶著自己作何,璿璣心中略明白幾許。

  因為她動了蘇妃,萬一她真的有個好歹,自己無疑就是她的陪葬品。而她的下場,定會比方才的傅承徽更慘。

  不知方才的一腳用了多少力,在那一腳過去的時候,璿璣以為傅承徽必死無疑。終究是他在那個瞬間仁慈了,還是如何,璿璣此刻猜不出來。

  薄奚珩一路攥著璿璣出去,上禦駕也沒有鬆開她的手。

  很大的力氣,令璿璣不自覺地跌進去,跪在帝座邊。眸光緩緩拂過男子陰霾的臉色,她深吸了口氣道:“皇上,蘇妃娘娘不會有事的。”

  他的眸中似是染了赤色火焰,冷冷一哼,卻是什麽話都不說。胸口因為憤怒不住地起伏著,他有些無力地靠向身後的靠墊,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那日蘇妃過乾承宮去,給慶陵王的那三個孩子求情的樣子。

  她說怕,煞氣太重……

  那四個字,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宛若化作了利刃,深深一刀刺進他的心頭。

  還有慶陵王在求情而不得後,聲聲詛咒他斷子絕孫的話,他突然也記起來了。

  他抬手狠狠地劈在一側壁沿之上,什麽報應,什麽詛咒,他都是不信的!他是皇帝,怎麽會相信這種!簡直可笑至極!

  璿璣依舊跪在他的腳邊,抿著唇不發一言。

  禦駕行得極快,外頭的風吹得車簾一晃一晃的動,夜露已起,外頭的空氣裏已經含著一抹清寒。裏頭的禦駕內,卻仿佛比之外頭的氣氛更加冰冷。

  慧玉宮裏,從寢宮出來的宮女手中端著的水盆裏是滿滿的血紅之色。皇帝的步子未停,疾步入內,隔著屏風,已經隱約看見裏頭的身影。一個太醫留在外頭配藥,隻沈太醫在暖色綃帳內醫治。

  嵐兒將那沾滿了鮮血的帕子遞出來給侯在外頭的宮女時,不經意間,瞥見繞過屏風進來的那抹明黃之色。她猛地一驚,大聲叫:“奴婢參見皇上!”

  沈太醫手中握著的銀針微微一抖,忙伸手拉過床上的被衾蓋上蘇妃的身體。嵐兒緊張的聲音讓璿璣馬上想起了什麽,隻是此刻,她說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薄奚珩見另一個太醫正在外頭配藥,他也沒有急著入內,隻問:“如何?”

  太醫忙行了禮,才道:“回皇上,沈大人正在裏頭醫治,臣以為……”

  他的話未完,卻聽皇帝厲聲喝道:“混賬!你以為?”他轉了身抬步上前。

  那沾著血的手從綃帳內伸出來,接著露出沈太醫滿是汗珠的臉。見了薄奚珩,他忙低下頭:“皇上,娘娘中的是‘噬心’。”

  璿璣秀眉一皺,這種毒她是有耳聞的。她悄然看了一眼薄奚珩,見他依舊緊鎖著眉頭,等著沈太醫繼續說。

  “此毒很厲害,毒性會在中毒者的全身蔓延開來,最終侵入心脈至死,且,沒有解藥。”分明瞧見薄奚珩的眸光沉了下去,沈太醫依舊說著,“娘娘沒有及時救治,不過虧得有人割開了娘娘腕口放血,否則真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薄奚珩忙問:“那就是沒有危險了?”

  沈太醫呆了呆,隨即卻轉口:“皇上恕罪。‘噬心’的毒解不了,會有餘毒殘留在身體內,娘娘的身子本來就弱,這次怕更是雪上加霜了。”言至此,他忙跪了下去。

  嵐兒跪在綃帳前抹著眼淚,雙肩一抽一抽地動著,始終沒有再抬眸去看皇帝。

  而璿璣到底也是鬆了口氣,不管蘇妃的最終情況如何,薄奚珩都不會再因為這件事下手殺她。方才沈太醫也說了,虧得她,蘇妃才還有救的,不是麽?

  而沈太醫那後來的話,璿璣是不信的,他和蘇妃之間有貓膩,所以,他說情況不好,她不必全信。蘇妃既敢下手害江蓉,再陷害傅承徽,就一定能想到讓自己全身而退的路。

  薄奚珩的目光透過麵前落下的暖色綃帳直直瞧進去,來的路上,他心裏始終的擔憂的。方才沈太醫的一番話,竟讓他的心底升起一抹不舍。

  是的,不舍。

  他承認他第一眼見到她,是因為像,是以才會去注意。可是相處下來,一年多的時間,到底還是在他心裏占據了一隅之地。

  往後略退了半步,扶著桌沿坐下,他的聲音低低的:“她還有多久?”

  沈太醫低頭答:“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

  扶著桌沿的手指到底不自覺地收緊,他的心像是涼了一截。嘴角緩緩冷笑一聲,他坐擁天下,想留一個在意的人在身側就真的那麽難麽?

  他起了身,遲疑片刻,終是抬步。

  修長的手指攥住了眼前的綃帳,略一抬手,女子蒼白不堪的麵容已映入眼簾,隻胸口微弱的起伏在告訴他,她還活著。

  步子再往前了一些,嵐兒跪身向他,怕他俯身下去。卻在此刻,眼前的男子猛地轉了身,疾步朝外頭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