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甘居下
作者:壞妃晚晚      更新:2021-01-20 04:19      字數:2235
  太醫匆匆過乾承宮一事很快在後宮傳開。

  江蓉心中有怒卻也無可奈何,朱色窗沿,她一手丹蔻直嵌進掌心中,音色冰冷,她那表姐還真是好本事!

  璿璣倒是並未有多大的詫異,蘇妃的身上,有著太多的優勢。幾次交鋒,她有種很強烈的感覺,那個女子,其實並不如表麵上看到的那般柔弱。

  …………

  乾慶二年四月中旬。

  各藩王離京,帝親送。

  璿璣與江蓉跟隨出宮,要說薄奚珩未曾立後,這是莫大的殊榮。而江蓉姣好的臉上卻連絲毫喜悅都不曾瞧見,若不是蘇妃身子抱恙,怕是無論如何輪不上她。此事,她心裏始終介懷。

  璿璣安靜地侍在一側,目光卻是透過前麵的半透珠簾,直直地看向那明黃頂賬的禦駕,雖隔了層層輕薄綃帳,卻依然可隱約睨得裏頭的人影。

  長長地隊伍,前後都是守衛森嚴的禦林軍,韓青跨於棕色良駒之上,一副警覺之色。皇陵遇刺一事,已讓他這個皇城禁軍統領顏麵盡失,這種事,自然不能出現二次。

  車輪一圈圈地滾動,帝座上的男子輕闔著雙目,連日的瑣事如同一卷畫冊,從左往右一一地掠視而過。一手緩緩轉著玉扳指,他的心底忽地一沉,煩悶的心情頃刻間越發地糟糕。

  皇陵的刺客分明就是衝著他來了,現在倒是好,此事非但無法光明正大地查得,倒讓他的那些兄弟對他心生防備。隻是晉玄王不死,他們誰也不敢將此事搬上台麵來說罷了。他終究還是背了這個黑鍋!甚至是各王爺封地的細作,暫時也必須進入休眠狀態,這個時候,他不能給自己徒惹麻煩。

  “韓青。”他的聲色微沉。

  車外,傳來馬韁繃緊的細微聲音,隨即傳來韓青有力的應答:“末將在。”

  他頓了下,隨之開口:“待各王爺離開,給朕排查行館。”哪怕留下蛛絲馬跡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他都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

  …………

  自從宮裏回來,晉玄王更是陰沉著臉,不與任何一位王爺來往。此刻出了門,恰逢慶陵王過來,他倒是從容,譏笑一聲道:“七弟,女人有的是,你若喜歡,三哥從王府挑了送給你。”

  一側的穆妁聽聞,臉色“唰”的一白,慌忙低下頭去。

  晉玄王勉強一笑,卻是握住了穆妁的手,低聲道:“三哥想多了,妁兒,我們走。”

  看著那兩個背影,慶陵王清冷一笑,他的身後,傳來另一個聲音:“老三,真是悲哀不是麽?就因為他是皇帝,是以哪怕不喜歡,他賞賜的東西,都得當成寶。”那最後一句,像是咬了牙,襄桓王的麵色一冷,眼底彌漫起威脅的味道。

  所以,他才不甘居下。

  …………

  一陣大風吹過,馬車上的輕薄綃帳被輕易地掀起,抬望處,見天空日頭隱蔽,所能見之,唯有滿天的浮雲。

  璿璣略皺了眉,立夏早已過,接著便是雨季,看這天,像是要下雨了。

  她才想著,馬車驟停。

  聽得外頭傳來太監的聲音:“行館到了,請娘娘下車。”

  車內華服女子這才抬了抬眼眸,璿璣已欠身出去,拂開了帳子,輕扶了她下車。皇帝也已下來,江蓉跟上他的步子,卻也隻走在他後側,再不逾越半步。

  太監們持兩頂帳子過來,一頂明黃,一頂青緞。四下宮人都各司其職,綿綿長長地直排至行館裏頭去。

  眾王爺忙出來接駕。薄奚珩略笑一聲,闊步上前,扶了襄桓王一把,目光隨即落在後麵晉玄王的身上。璿璣與江蓉不曾往前,遠遠的站著,見他們兄弟笑著說了會兒話。

  他們說什麽大抵是聽不清的。隻是聽見了,也未必是真。

  晉玄王在起身之時,眸光少抬,二丈開外,便瞧見了女子的身影。依舊是眉若遠黛,唇如紅菱,隻那目光自始至終都不曾朝他看來,他略一駐足,果斷地收回了目光。

  他心口處的那點起伏到底被很好地壓製下去,他忽而記起了後院的穆妁,還有此刻依舊歡顏暢談立於他眼前的皇帝。

  幾句寒暄,幾句珍重,眾王爺沒有逗留,紛紛上了馬車離去。

  秦沛出來之際,聽得薄奚珩言了句:“秦公好走。”

  他有些惶恐地磕了頭,方離去。

  韓青一手握著劍柄,附於皇帝的耳畔:“皇上就真的放那老匹夫離開?”

  他隻微微一哼,不放又當如何?比之晉玄王,眼下更讓他擔心的,是他那大哥。

  薄奚珩抬了抬手,示意韓青入內盤查。

  …………

  風吹簾微動,穆妁癡癡地趴在窗口,凝望著行館門口越來越遠的景色。她一早就看見璿璣了,隻是方才的場麵,她連一句話都不適合上去說。

  此去封地,她們姐妹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馬車內,擺放著一個巨大盆栽,那是從禦花園移栽出來的蝴蝶蘭。

  秦沛的目光從穆妁身上轉回,捋了把花白的胡子,轉而看向晉玄王,他試著開了口,卻又猶豫。璿璣在時,他們說話似乎還不必如此遮掩,如今,換了人,秦沛倒是也顧慮起來了。

  麵前的年輕男子卻是低笑一聲,溫聲道:“先生有話便講。”

  秦沛依舊是挨近了些,音量也隨之壓低:“王爺,那個人不見了。”

  他的掌心幾乎是本能地貼上傷處,那道猙獰的傷疤似還在隱隱作痛,他忽而靠向身後的軟墊,閑適一笑:“不是找人看著了麽?”

  秦沛隻以他不信,恐是自己編了好聽的來騙他,掬了額上的汗,才又道:“沒看住,人跑了。”他倒是真的想滅口,卻還是晚了一步。

  晉玄王的眼底沒有顯出多大的驚慌,留著那人的用意,是怕孟長夜那一劍萬一失手,可叫那人醫治他的傷。他是知道事成之後,依秦沛的謹慎,會滅他的口。而如今,秦沛一句“跑了”,倒像是令他鬆了口氣。

  到底,不必再背負一條人命。他活著,大家都活著,豈不好?

  秦沛見他不說話,才欲又開口,卻見他轉了身,輕輕地叫:“妁兒。”

  趴在窗口的女子一震,忙轉身看著他。見他笑得恬淡,話語婉約:“跟本王說說你姐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