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如弑君
作者:壞妃晚晚      更新:2021-01-20 04:19      字數:2562
  麵前的男子怔了良久,忽而自嘲地笑,原來他盤算了那麽久,竟抵不上一個小小的意外。是否這輩子他都注定要輸給薄奚珩?

  他的掌心有些冰冷,璿璣吃了一驚,掀起被子的時候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口裂開了,殷紅色的血已滲透褻衣從他的指縫間溢出。

  “奴婢去叫太醫。”璿璣才起了身,就被他拉住了。

  “王爺……”

  “為什麽?”

  他像是不知道疼痛,就那麽直直地看著她。

  璿璣遲疑了下,終是開口:“因為蓉妃娘娘離不開奴婢,奴婢不想聽皇上的話跟王爺回封地。”

  他笑:“可是本王開了口問他要了你。”

  “皇上還沒有應下。”

  “他心裏願意。”

  璿璣愣了下,隨即才道:“王爺有辦法讓他不應的。”她相信,對於薄奚珩,他了解的不會比她少。至少這兩年,他是下了功夫的。

  她輕扶了他躺下,一側的桌上,放著上好的金瘡藥,那是以備不時之需的。璿璣轉身取了來,連帶著一旁的紗布一道。

  揭開褻衣,她小心地替他換下早已浸濕的紗布,他沒有動,隻呼吸有些沉重。這半年來,孟長夜天天對著木樁上的假人練習,甚至有忠心的侍衛願意以身時試劍。

  他也深信這一次,孟長夜不會失手。

  事實證明,孟長夜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他用這一劍,保住秦沛的命,試探了薄奚珩的絕情。還有,延長在郢京時間。這一切,於他來說,已經足夠。

  隻是璿璣,到底是一個意外。

  兩年來,周旋在他身側的女子數不勝數,他卻始終不曾遇見一個如她一樣特別的。好多次,他也為她的聰明折服。

  晉玄王的心頭苦澀一笑,為何薄奚珩總是有那麽好的運氣?無論是璿璣,還是兩年前的雲心,都是那麽與眾不同。

  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放輕,璿璣睨視了男子一眼,小聲道:“王爺就不怕皇上不救你?”

  他不答,隻闔上了雙目。

  薄奚珩早已選擇了不救,隻可惜,那一劍他沒有死。

  是以這一次,薄奚珩動不得他,還必須好好地保護他。

  那牽扯到背後的利害關係,薄奚珩會比他考慮得更加透徹。

  他不說話,璿璣卻不懼,依舊道:“王爺既有那份心思,奴婢以為,今日的刺客,還不如真的……”她的聲音一沉,吐字而出,“弑君。”

  一句“弑君”,讓晉玄王的心下一震,他不覺睜開雙眼凝視著麵前麵色依舊的宮女。她仍然隻專注著做著手中的工作,仿佛剛才那句話並不曾說過。

  他到底開了口:“刺客不是本王的人。”他不過是順水推舟。

  璿璣到底吃驚,看情形也不可能是薄奚珩的人,那究竟是……

  璿璣的思緒未曾轉回,聽得他又道:“你知道本王存了什麽心思?”

  她定定地看著他,沒有答。

  他依舊道:“本王想聽你說。”

  璿璣將紗布小心地纏好,她又取了帕子拭去他掌心的血,低聲而言:“王爺,有些事,隻能做,不能說。”

  比如這件。

  晉玄王到底動了容,好大膽的宮女!

  “恨他?”

  “王爺也是。”

  “告訴本王。”

  “如果王爺也能將您的恨告訴奴婢……”

  他冷笑一聲,很好,將他!

  璿璣知道他不會告訴她當年薄奚珩篡位一事,因為她還不值得他那麽深信。而她的恨,更不能說。

  尤其,不能讓晉玄王知道。

  她自然不會逼問他,轉身洗了手,過來替他蓋好被子,輕言著:“夜深了,您該休息了。”

  他卻不閉眼,直直地看著。

  在皇陵之時,因為那句“立後”,他以為她對那個男人心中的有愛的,隻是此刻叫他驚訝了,居然……是因為恨。

  是以她才要說,他的事,她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璿璣。”璿璣行至屏風處,聽得他在身後叫她,她回頭,聽他問她,“你也想他死?”

  她莞爾:“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那該是多大的深仇大恨……

  他到底笑了:“本王明白。那就使出你的本事,讓本王愛上你。”

  這個宮女是薄奚珩主動要推給他的,要想讓薄奚珩不放她走,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晉玄王愛上她,那麽皇帝會留她在京,以作人質。

  璿璣點頭:“是,奴婢遵命。”

  什麽本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在一起,足夠讓薄奚珩以為他是愛她的。

  拉上房門,她悄然出去。

  院中,侍立著宮女和太監,她隻吩咐著:“王爺歇下了,都守在外頭吧。”而後,隻身出了皇子所。

  …………

  連著數日,皇帝都留戀祥屏宮,後宮都在盛傳,惠妃的榮寵怕是要讓蓉妃給蓋下去了。一些好事的妃嬪還特意過慧玉宮去好心地提醒。偏偏惠妃一副大方的樣子,隻用“皇上該讓後宮雨露均沾”為由,打發了前去的好事者們。

  穆妁伺候了江蓉梳洗完畢,恰逢璿璣從皇子所回來。薄奚珩吩咐她留在皇子所伺候晉玄王,她隻偶爾才會回來。

  “璿璣姐姐,娘娘正念叨你呢。”引了她進來,穆妁笑著說。

  璿璣進來行了禮,江蓉親扶了她一把,她的神色卻是擔憂。因為那聖寵背後她需謹慎的,是後宮所有眼紅她的人所不知道的,而璿璣是唯一知道的一個。

  璿璣隻一笑,話語篤定:“娘娘隻管相信奴婢。”

  江蓉還欲說什麽,聽得身後的珠簾微動,隨即,傳來薄奚珩淡淡的聲音:“朕還以為是誰,原來是璿璣。”

  未曾料到他此刻在,璿璣怔了下,慌忙行禮。

  江蓉已上前扶他過來坐下,將茶水遞給他。輕呷了一口,他隻一擺手:“不必多禮了,朕近日政務繁忙也不曾有空過皇子所去探他。既是來了,也給朕說說。”

  “是。”璿璣舉步上前,把晉玄王這幾日更衣如廁的事也細細地說著,甚至是他喝藥耍性子,砸碎了藥碗的事也沒有漏下。

  其實這些,璿璣深信皇帝早就知道,隻她做未知。

  皇帝隻沉吟著聽她說,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桌沿,他低聲問:“他帶來的人都不曾入宮來?”

  “沒有。”

  他點了頭。

  那日韓青回來,報告說刺客是從皇陵主峰後麵攀爬上來的,那裏一條小道,一次隻能通過兩人。他甚至還在現場找到了吃剩的食物,看來那些人在那裏蹲守了有些時日了。偏偏那日,天公還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韓青在現場,找到一塊令牌,上麵,鐫刻了一個“璿”字。矛頭,直指他的三弟,慶陵王,薄奚璿。他下令,事情未曾水落石出之前,封閉一切消息。

  他隻是在等。

  可三日過去,晉玄王那邊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薄奚珩開始動搖了。

  如果不是嫁禍,那……

  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置於桌麵上,江蓉亦是吃了一驚,見璿璣依舊低著頭,她也沒有開口多問。那抹明黃已經起了身,目光掠過璿璣的臉:“朕去探探朕的七弟,你隨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