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懷各異
作者:壞妃晚晚      更新:2021-01-20 04:19      字數:2514
  禦駕已經近了,晉玄王抬步過去。

  佟寅掀起了簾子,迎薄奚珩出來。

  晉玄王才要行禮,卻瞧見皇帝的身側有一抹纖細的身影。他皺了眉,此來皇陵是祭拜先皇後的,他怎的還帶了嬪妃來?

  再一眼,他握著傘柄的十指猛地收緊,怎麽是她?

  心跳在那一瞬間有些紊亂,極快的時間,他已恢複了平靜。這幾年,讓他學會了波瀾不驚,就算心裏再不能承受,麵上永遠要裝得後知後覺。

  “皇上。”上前一步,他還是開了口,目光很大方地掃過璿璣的臉,他沒有多問一句。

  佟寅高舉著傘撐在薄奚珩頭頂,伸手扶他下來。他瞧了一眼,果然在他的身後看見了秦沛那張老臉,他與晉玄王的兩個侍衛是跪下行了大禮。一拂衣袍,他跨步過去,卻在那一瞬,撇了身側的宮女一眼。

  璿璣心下明了,略垂下眼瞼,上前,抬手握住了晉玄王的傘柄,小聲開口:“王爺請讓奴婢來吧。”

  他沒有躲,許是沒有料到她的動作。

  她的手,碰到了他的。

  大約是在這雨裏站得久了,他的手上,感覺不出一絲的暖意,冰冷得讓她心頭一顫。不知為何,她獨獨想起了那日在禦花園,他用扇骨挑起她下顎的時候。

  那種感覺,亦是冰冷徹骨的寒。

  其實,在看見璿璣的時候,晉玄王的心裏已經有了底。這也更加讓他清楚地知道,他在整個郢京的一舉一動都在薄奚珩的監視範圍內。

  麵上卻是笑了,他柔聲應著:“好。”

  璿璣倒是一怔,瞧見麵前那抹明黃的身影已經離去,晉玄王亦是轉身,她忙跟上他的步子。

  麵前是通往陵墓的長道,薄奚珩並沒有徑直上前,而是行至秦沛身前站住了腳步。晉玄王的步子一動,見他已彎腰親扶了秦沛起身,話語淡然:“朕也是甚久不見秦公了,你是兩朝元老,這不在朝堂上,如此大禮就不必了。”

  秦沛惶恐地謝了恩。

  皇帝卻是攜了他的手往前,一麵又言:“看見秦公,朕像是又記得那時候皇子們一起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心懷各異。

  “七弟。”他回了頭。

  晉玄王忙舉步上前:“臣在。”璿璣也隻能跟上他的步子,薄奚珩略掃了她一眼,繼而看向晉玄王,“等回宮之後,朕設宴款待秦公,朕可是多年未曾聽得秦公的高談闊論了,你該不會反對吧?”

  晉玄王心頭微沉,卻依舊是笑著:“先生也是皇上的先生,臣不敢有二話。”

  秦沛也笑起來:“是皇上抬愛老臣了。”

  身後孟長夜的臉色卻是難看起來,眾人再次舉步上前,他與楚靈犀才要跟進,卻聽薄奚珩開口:“韓青,傳令下去,所有人卸下兵器,隻一隊精兵入內,你和其他所有人等,都在此等候吧。”

  “皇上……”韓青有些不安地看了晉玄王的兩個侍衛一眼,卻見薄奚珩一個眼色,隻能點頭應了。

  晉玄王回頭,淡聲開口:“你們兩個也不必跟了。”

  “王爺!”孟長夜驚得站了起來。

  他的臉色驟然一變:“放肆!這是皇陵,容不得你來撒野!退下!”

  “王爺恕罪!”楚靈犀慌忙拉住了孟長夜的衣袖,不再讓他上前。

  晉玄王沒有再佇足,隻抬步跟上皇帝的步子。璿璣依舊在他邊上撐著傘,身側之人比她要高出很多,她必須高舉著傘才可以。手有些酸,可是她不能說。

  目光落在男子的側臉,他看起來很平靜,隻璿璣有些擔憂。

  他們都將心腹留在入陵口,這算一場賭局麽?

  可璿璣明白,這若是一場賭局,他們的賭注都下得太大。

  如今的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無論什麽,都輪不上她來插嘴。偶爾因為手酸而稍稍壓低了傘沿,晉玄王感受得到,他隻裝作未知。

  那次在禦花園,他問她為何知道那簇蝴蝶蘭是他母後最鍾愛的花,她說是傅承徽所言。後來,他派人打探過,確實如此。

  加上凝香劑的事,他幾乎要開始相信她。而現在,她卻又突然出現在這裏。

  璿璣……

  他仿佛有些糊塗了。

  雨,開始漫無目的地大,有力地打在傘麵上,幾乎讓璿璣單手快要撐不住雨傘。晉玄王回眸之時,瞧見她的大半個身子都濕透了。他到底是皺了眉,抬手將傘推過去些許,他隻是不想讓一個女人為他淋濕。

  而璿璣再次將雨傘撐了過來。

  他瞧了她一眼,她的半邊臉頰亦沾滿了雨水,那聲音在這場大雨中依舊清晰:“王爺乃千金之軀,奴婢濕些不要緊。”

  他卻低笑一聲,目光看向走在他們前麵的那抹明黃。

  “璿璣。”他突然叫。

  “王爺有何吩咐?”她的聲音依舊恭敬。

  她以為他要說什麽話,卻不想,他隻道了句:“把傘撐高,本王看不見路。”

  這才發現因為手酸,她已經將傘沿壓得很低,高出了她許多的男子,幾乎要頂到了頭。她一陣窘迫,慌忙撐高了些,低下頭:“王爺恕罪。”

  薄奚珩的步子並不快,後麵二人的說話聲,因為夾雜著周圍的瓢潑大雨,隻剩下了模糊的音。他悄然看了一眼,忽而低笑著開口:“這幾年朕一直忙於政事,倒是忽略了七弟的婚姻大事了。”

  秦沛心中了然,卻隻道:“勞皇上掛心了。”皇帝就算再忙,這件事也會放在心上。秦沛明白,不過是朝中無人可用,否則,這個婚早指了。心下略微有些緊張,他隻是不知是否這一次,薄奚珩的心中有了人?

  身後那宮女?

  他隨即否定了,晉玄王是先帝嫡子,薄奚珩縱然是皇帝,也不能隨便給他指一個宮女。晉玄王妃,必然是要和王爺門當戶對的,除非是晉玄王自己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請皇上賜婚。

  “秦公在想什麽?”

  突如其來的話,讓秦沛怔了怔,他忙回了神,忙道:“哦,老臣是在想,皇上登基兩年了,倒是該立後了。”

  薄奚珩略笑一聲,輕言道:“此事,朕心裏有數。”

  璿璣也不知怎的,居然就聽見了秦沛的那句“立後”,腳下一個不慎,就滑了過去。人沒有摔倒,沒有握住的傘也被晉玄王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攬住她的纖腰,本能地將她扣了過來。

  她沒有叫出來,因為是走在後麵,前麵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雨點打在傘麵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她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的,他們的中間,隔著一個硬硬的東西,她有些驚慌地站直了身子才看清,原來是他的那把折扇。許是怕打濕,今日見他,就不曾見他取出來過。

  “奴婢……”

  原本不過是想道謝的話,卻被他輕易地打斷,那話語,像是夾雜著嘲諷:“原來你也喜歡皇上。”

  他也聽見了那句“立後”,心下忽覺悵然,因為喜歡,是以,才會答應他來接近他,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