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漁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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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文先生 更新:2021-01-18 06:00 字數:1694
男子看了看伊詩理的眼睛,接著說道:“可是大水一來,橋就被衝走了,不管架多少次,還是會被衝走。我爸每修一次,都想造出更堅固的橋來,就這麽耗了一輩子。最後也是無法達成心願。事實上,我也很想成為他那樣的人,而且爺爺和我爸死之前,留下的遺言全都是要造一座絕對不會被衝走的橋出來!我也是為此而活的。”
“絕對不會被衝走的橋嗎?那需要大型的企業幫忙才行,單靠民間私人的,恐怕……”
“資金的匱乏!而且大型……企業,也有很多是豆腐渣工程的。你先聽我說完先——從我十歲開始做學徒到造橋的工地去幫忙開始,我腦子裏想著的就隻有橋。其他的活對我來說跟玩沒什麽兩樣。我醒著的時候念著橋,睡著了之後夢到的也是橋,早上起來再去造橋。有一年春天,台風鬧得比以往還要厲害。等台風終於引來了洪水的那一天門衛一大早就一個人到了河邊。我想橋肯定是已經衝得無影無蹤了吧,至少去揀回一點殘骸來也好。”
伊詩理忽然意識到了故事的發展。
他莫非是想……還有就是,那裏沒有供養海之神或者風之母之類的嗎?
“對了,最後,你是不是看到河上架著一道彩虹了?”
“你怎麽知道?”
男人以逼問的眼神看著伊詩理,伊詩理答道:“因為我小時候聽過我奶奶說過和這類似的故事。”
男人點了點頭。
“是啊。類似的事也是有的吧!”
“抱歉打斷你的話了!然後呢?”
“那條彩虹跟下完雨以後那種模模糊糊好像霧一樣的彩虹完全不一樣。它放著完全不像這個世界的顏色的光,它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守護神一樣,我看著它,我腦袋裏的東西就好像全被抽走了一樣。而且那彩虹的根部就好像紮在了地上似的,清清楚楚的。”
男人舉起手來,就好像彩虹抓在他的手裏,定定地打量著自己的手。
伊詩理問道:“那彩虹是從河的對麵跨過來的嗎?”
“是啊。就跟座橋一樣,從河的這邊架到河的那一邊。我聽人說,彩虹的根底下埋著寶貝。可是我把手伸過去就立刻被彈開了——發出燒焦一樣的味道來。該怎麽跟你形容才好?嗯……啊,有了,就像把手伸到瀑布裏似的,有什麽東西很強力在流動著。難道說,那就是叫“靈魂”的東西嗎?”
伊詩理取出了他的香煙。
對方終於繞了一圈,終於說出了他困惑的地方。
“那跟靈魂有些不太一樣。”
“後來彩虹就立刻消失了。之後發生了奇怪的事。而且是每天都會發生。隻要下了雨,就一定會出現彩虹。但是能看到彩虹的卻隻有我一個!而已、而且彩虹還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以意想不到的形狀出現。”
“大概是什麽樣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被“漁靈”纏身了——那些在橋上看著彩虹,然後不知不覺死去的人。
男人做了一個係繩子一樣的扭曲的手勢。
“雨一停,到外麵去就看到隻有我的屋頂上有道彩虹。而且那彩虹就好像是打了結的繩圈一樣。看著看著,它還會像跳舞一樣不停改變形狀。有時候用力地伸長變成了要刺破天一樣的一根棒子。有時候唰地改了方向,頭伸到水邊去閃著七色的光。但還沒過多久又變成了十字形,接著變成橫著的光條就好像在我眼前玩一樣不斷改變著形狀,好久都不會消失。等我看累了,回到家裏,它又出現在盛水的罐子或者杯子上。就好像非要讓我看才行是的,真是輸給它了。”
伊詩理從背包裏拿出打火機來,熟練地打了兩下,點燃了香煙,白色的煙霧嫋嫋地升了起來。
“然後呢?”
“有一天,雨停了,我看到它像是螺旋一樣在河的那邊跳舞,越跳就離我越遠。那之後,彩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哦。原來如此!”
男人把手放在了喉嚨上。
“打從那天以來,不管喝多少水,我的喉嚨還是會渴。要下雨的時候,身體就會很舒暢,在家裏根本待不住。我會不由自主地想跳到雨裏頭去,就好像屁股被火燒著一樣怎麽也壓抑不住。等我回過神來,人已經滿身泥巴地在山野裏亂跑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過了多長的時間,就是覺得舒服得不得了。所謂幸福就是像那個樣子的東西吧。反正從那天開始,隻要一下雨,我就會高興到喪失意識。”
“現在也是這樣嗎?”
男人點了點頭。伊詩理笑了起來:“還好現在外麵下的是雪啊。”
男人也笑了一聲。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