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掙紮的活著
作者:春天的黑龍江      更新:2021-01-17 10:48      字數:2334
  餛飩挺好吃。

  裏麵的肉多,還放了香油。

  秦川感慨,說我這個肚子就是窮命,吃不了好東西,永遠隻能吃家常菜。

  寒風中,有一碗熱乎乎的餛飩,讓人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暖了。

  就在秦川他們吃飯的時候,從胡同口來了一台車。

  上麵有兩個特別牛逼的字,城管。

  秦川想起來解放某地用城管的字樣,忍不住笑了。

  “程文,你說你他媽的聽不懂人話啊,還是咋滴,

  跟你說多少次了,這裏不讓擺地攤,”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製服的男人,一腳就把小車子給踹碎了。

  上麵的壇壇罐罐落在了地上,稀裏嘩啦的全都碎了。

  秦川被一個餛飩噎住了,上不去下不來,眼珠子通紅。

  被張小鹿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後背上。

  咽了下去。

  程文。

  秦川感覺自己好像是聽錯了。

  麵前這個人哪裏有老師當年的意氣風發,躊躇滿誌。

  頭發花白,眼神空洞,目光呆滯,臉上帶著討好的樣子。

  即便是城管掀了他的攤子,也沒有發火。

  “我收拾,明天不出了。不出了。”程文笑嘻嘻的說。

  “看不死的,下次在讓我看見,還給你砸了。”城管氣勢洶洶的上了車。

  秦川上前一步,就要動手。

  卻是被程文給抓住了。

  “算了,你吃完了,就回去吧。”程文揮了揮手。彎下腰開始收拾東西。

  臉上無悲無喜。

  “老師,我是秦川啊,

  你不認識我了。”秦川抓住了老頭的手說。

  程文笑了笑,直起腰,說你們兩個一來我就認出來了,

  挺好,過得不錯,都開上車了,比老師強多了,有出息。

  秦川的心裏頭不知道為啥,紮心。

  “老師,你咋幹起來了這個。”秦川問。

  程文笑了笑,笑容裏有幾多苦澀,幾多無奈。

  “年輕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很牛逼,

  啥都行,

  然後我就看不上我們校長蠅營狗苟,

  看不上其他老師唯利是圖,

  看不上學生家長做舔狗,

  於是我就辭職,

  打算幹一番事業。

  結果被歲月給幹了。

  ……

  所以說,別學我,啥也不是。”秦川聽見程文的話感覺好像有刀子往心口上捅。

  草,想當年這家夥講怒發衝冠憑欄處的時候是何等的灑脫。

  講竹杖芒鞋輕勝馬的時候是何等的飄逸,

  沒想到,最後,誰都熬不過歲月,

  誰特麽的都拗不過生活,

  有平台的書生是人才,市井書生是狗屎。

  一個博覽群書,學富五車的程文竟然是在大街上賣餛飩。

  秦川不知道應該說啥。

  “有沒有好煙,來一隻。”程文笑。

  秦川的眼淚落下來了,把口袋裏的黃鶴樓1916給了老師。

  老師貪婪的抽著,仿佛這世界的苦難啥的都跟他沒有關係。

  “我弄了一個書院,您願不願意來。

  好多孩子沒錢上學,

  你過來幫我也算是個積德行善的事,

  一個月工資八千,加上獎金啥的一年十五萬左右,

  五險兩金,幹不。”秦川問。

  “幹啊,這麽好的事不幹,那不是傻子嗎,”程文沒有了當初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架勢。

  秦川點頭,說那咱們收拾一下,出去吃點東西,順便看看師娘。

  我記得師娘總是給我帶好吃的。

  “嗬嗬,吃東西我去就好了,

  然後我打包回去一些,

  她起不來了,

  癱瘓了。”程文苦笑。

  生活,把一個人折磨的沒有了精氣神,沒有了喜怒哀樂。

  這**的人生,秦川惡狠狠的呸了一口。

  把這一堆爛攤子收拾幹淨了,然後送到了垃圾站。

  程文還有點依依不舍。

  轉過了一道街。

  然後進了一個大雜院。

  隔壁傳來了嗯嗯啊啊的聲音。

  房子的隔音效果太不好。

  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以後,那個聲音停了下來。

  張小鹿的臉一下子紅了,傻子都知道他們在做啥。

  往裏麵走,不小心踢翻了一個喂狗的盆子。

  被一個聲音罵了兩句不長眼睛。

  最裏麵靠左邊的一個房子,開了門,開了燈。

  裏麵除了一張床以外,什麽都沒有,而且也就隻能放下一張床。

  床上坐著一個消瘦的女人,因為瘦,兩個腮幫子都陷了進去。

  然後顴骨顯得特別高,和秦川記憶中的那個漂亮的一塌糊塗的師娘天壤之別。

  “秦川,還認識不。”程文跟老婆說。

  女人習慣性的揉了揉太陽穴,說我想起來了,對,是秦川。

  女人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

  他們說話的聲音吵到了其他房間裏的人。

  “幾點了,還特麽讓不讓人睡覺了。”有人推開窗戶罵。

  秦川回頭,說你別他媽的逼逼,我這就走了。

  “師傅,帶著師娘先走吧,我給你們安排地方,”秦川說。

  程文沒客氣,沒矯情。

  可是,還沒等出了大雜院,房東就出來了。

  包租婆是一個畫著濃妝的娘們,陰陽怪氣的說啥意思,連夜跑啊,你們跑了錢怎麽辦啊。

  秦川說多少錢啊。

  包租婆說房租加上水電費一共是八百三。

  秦川拿出來九百,說不用找了。然後就帶著程文他們走了。

  秦川抱著師娘上車,師娘很輕,輕巧的如同一張紙。

  在夜雨蒹葭要了房間,程文坐在沙發上臉上露出來笑容。

  “秦川,我可是沒本事賺錢還你人情。”程文實話實說。

  秦川笑了笑,說不用。你有今天,是您和我之間的因果。

  “師娘的傷是怎麽弄得。”秦川皺眉。

  程文歎了口氣,又想起來好多年前的往事。

  “她的腿是被一個殺豬的撞得,

  然後這家夥挺橫,背後有人,叫什麽何三,是道上的,打打殺殺挺在行,

  我這聊天改成打架實在是打不過人家。”程文苦笑。

  秦川就是一皺眉,然後打電話給了黑狼。

  “你給我差一點何三,還有一個殺豬賣肉的劉明。

  讓他們立刻到我這裏來,一個小時以後不來,我就反悔了。”秦川放下了電話。

  發現程文在看著他。

  那樣子好像是挺害怕。

  秦川做了一個鬼臉鬼臉,然後準備給師娘看看病。

  秦川看了以後說沒啥大事,就是筋脈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