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塊錢一斤，等著爛糞吧。”在秦川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抽煙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秦川的視線沒有收回去，依舊從人們的腦袋頂穿過去。

  他看見有一隻老鷹在天空中懸停……

  “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下一次在掉進糞坑可就沒有那麽幸運了。”紅姐被秦川的一句話噎的半天也沒喘上來氣，臉色煞白，氣嘟嘟的踏著恨天高走了。

  “窮鬼，一輩子受窮的命……”紅姐一邊走一邊罵人。

  “川兒，回去三嬸給你提親，家裏麵有個女人也好有人心疼，竇媛媛那丫頭心眼好，做菜可香了。”三嬸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了，手裏頭拿著她的戰利品，夏天看上的一件短袖，打了一個夏天的持久戰，如今終於減價了。

  秦川笑了笑，說：“三嬸，你看著攤 ，我出去轉轉。”

  “賣不賣的，別那麽上心，不行回頭我找個地方送臉子去。”三嬸安慰秦川。

  秦川沒有回頭，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嗯了一聲。

  往前走了沒有多遠，就看見一幫人圍成一個圈，裏麵傳出來吆喝聲。

  “走江湖,闖江湖,哪州哪縣我不熟?

  賣錢不賣錢,圈子先扯圓。

  小人來到貴碼頭,一不賣膏藥,二不賣打藥,隻是賣點中草藥。

  常言說得好:腰杆痛,吃杜仲;

  夜尿多,吃蜂柯;

  四肢無力,吃點五加皮。

  小人今天不賣老藥,賣點新藥,新藥名叫“隔山澆”。

  “隔山澆”,生得高,生在半山腰,十人上去采,九人把命消。

  撒尿撒不高,就吃“隔山澆”。

  吃了“隔山澆”,撒尿撒上八丈高。

  站在地上,撒在床上;

  站在床上,撒上帳頂上;

  站到帳頂上,撒到房頂上;

  站到房頂上,撒到飛機上,站在飛機上,全國都撒澆。

  如果有圍觀者聽進去了,就會問藥怎麽吃,買藥者便會告訴你:

  有酒泡酒,無酒泡尿。

  無酒無尿,可以幹嚼。”賣藥的林三無認識，是遠近聞名的一個大白話赤腳醫生叫做雷建國。

  家住在青牛村西邊三裏地的黑牛村。

  每個集市都過來，好不好的不知道，反正每個集市都能夠賣出去一兩份。

  “雷鐵嘴，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還把尿滋到飛機上，你來一個。”秦川看不慣，一番話引來了看熱鬧的哄堂大笑。

  “你的西紅柿都五十塊錢一斤，還不許我的尿尿到飛機上。”雷鐵嘴也不生氣，自顧自的整理麵前的藥材。

  秦川鬱悶，剛要走，就聽見前麵有人喊：“讓一下，快點打120，老爺子心髒病……”

  人群對雷鐵嘴失去了興致，衝過去看病人的熱鬧。

  秦川被裹著也跟了過去。

  剛剛到病人的附近，耳朵裏就傳出來一個聲音：鴻蒙修複術開啟，檢查中……

  年齡六十七歲，心髒病，有死亡危險，申請修複。”

  秦川皺了皺眉，沒吭聲。

  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要是知道自己能夠救人，還不把自己當做怪物。

  秦川轉身就打算走，可是看見地上老人家痛苦的樣子，心一下子又軟了。

  秦川擠進去，蹲下身體，把手放在了老爺子的心髒位置，剛要開始修複，雷鐵嘴已經衝了上來。

  “秦川，你在幹什麽，你懂醫術嗎，心髒病人最忌諱隨便挪，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萬一出了事情，你能夠承擔責任嗎……”雷鐵嘴真是長了一張欠揍的嘴。

  秦川因為沒有賣出去西紅柿，心裏頭煩的要命，看見雷鐵嘴過來嘰嘰歪歪，拉拉扯扯，本來是想推開他，他給老爺子治好了以後好走，誰知道用的力氣沒控製好，鴻蒙防禦術直接開啟。

  雷鐵嘴直接被甩出去十幾米，撞倒好幾個人。

  雷鐵嘴爬起來就不幹了，一溜煙的跑去了劉芸蔬菜水果超市告黑狀。

  他治不了秦川，不代表別人治不了秦川。

  躺在地上的老頭是劉芸的父親，叫劉大民，原古城縣縣委書記，退休好幾年了。

  這兩天來姑娘家串門，沒想到心髒病犯了。

  劉芸聽說老爺子出事了，一邊打120一邊往出事地點跑。

  秦川給老爺子修複完成以後，也沒打算等著別人來感謝，甩甩袖子就走了。

  他還要回去研究一下她的西紅柿怎麽能賣出去，再怎麽也不能指望著三嬸送麵子。

  旁邊的人有的打算攔著秦川，但是，礙於剛才秦川把雷鐵嘴甩出去的生猛，都沒有動手。

  有認識劉芸的，就趕緊拿出來手機打電話。

  可是劉芸的手機占線。

  劉芸正在給老公陳小軍打電話。

  陳小軍是臥龍鎮派出所的所長，以前是劉大民的司機，和劉芸老早就認識，大高個，一臉的正氣。

  聽說自己老嶽父出事了，急三火四的就往過跑。

  臥龍鎮派出所距離劉芸的買點沒有幾步路，所以，劉芸還沒有走出多遠，陳小軍就追了上來。

  雷鐵嘴在旁邊嗶嗶，說秦川不聽話非要動老爺子，他攔著也沒攔住，還挨揍了。

  劉芸現在哪裏有心思聽他討好，眼淚已經一對一雙的掉下來了。

  鄉衛生院的救護車已經來了，呼嘯著把人群衝開。

  劉芸到現場的時候，救護車也到了，縣裏麵的老領導，誰敢耽誤時間，鄉衛生院的院長都跟著過來了。

  大家夥七手八腳的把老爺子弄上車，劉芸就問院長咋樣。

  院長歎了口氣，說有點不好辦，心腦血管疾病最怕的就是動彈病人……

  院長沒說老爺子可能掛了，但是就是那個意思。

  劉芸也顧不上跟著去醫院，拉著陳小軍讓雷鐵嘴帶路就去找秦川拚命。

  秦川正在賣力的吆喝：“緊提酒，慢打油，賣菜賣瓜稱抬頭……”

  “別賣了，跟我走一趟。”陳小軍一身警服，大個子極具壓迫感。吼聲把秦川嚇了一跳。

  雷鐵嘴一臉戲謔的笑容看著秦川，心說，讓你跟我對著幹。

  “幹啥就跟你走一趟，我有沒犯法。”秦川橫了一眼陳小軍，鴻蒙防禦術準備就緒。

  “你小子是醫生嗎，你就動我老丈人，我現在懷疑你非法行醫，我要把你帶走。”陳小軍也是關心則亂。

  秦川冷笑，說：“照你這麽說，我要是看見老頭躺在地上等死，那就見死不救嘍，

  虧你還是當官的，連小學生都明白的道理都不懂，老祖宗的傳統全都讓你丟盡了。”

  “少廢話，你跟我走，到了派出所再說。”陳小軍抽出來手銬就抓秦川。

  就在這時候，一個極其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兔崽子，對待恩人哪裏有你這樣的，還不滾一邊去。”

  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竟然是劉芸的父親劉大民，竟然好端端的站在秦川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