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卿看著夢瑤的臉, 安靜了下，抬步走近。夢瑤沒有躲開, 他便伸出手，撫過夢瑤的臉頰落在頭發上，摸了摸。

  “師妹就算有了別的選擇，也依舊是我的師妹，”他溫柔地看著她，“對不對？”

  夢瑤覺得自己好渣：“嗯……對。”

  “那師妹就不必再躲著我了, 我不會做讓師妹為難的事情的，師妹要相信我。”

  舒子卿捏了一下她像湯圓一樣柔軟的臉蛋, 雙眸澄澈，“可以嗎，師妹？”

  夢瑤臉熱僵硬，看著二師兄應下：“好……”

  然後他們兩個人開始了表麵上的純潔友好往來。

  一般來說，師兄妹三個人到這個修為都已經被放養修煉了，但是偶爾申屠舟找到了重要的簡籍，也會讓他們一起過去上課學習。

  上課的時候夢瑤坐在兩個人中間, 因為堯月不肯和二師兄坐在一起。夢瑤總是會中規中矩地坐著, 手裏拿著課本，規矩得甚至有些僵硬。

  申屠舟講過一輪後就讓他們自己練習, 看著夢瑤的模樣，眼睛稍微有些暗沉。

  “夢瑤。”

  夢瑤聽見大師兄喊自己，瞬間抬起頭：“大師兄？”

  “師父叫你和師弟去淩雲宮，等下你們一同過去，你不要忘了。”申屠舟和她說。

  二師兄就坐在她的左邊, 夢瑤覺得自己左邊的身子全都麻掉了, 沒有辦法動彈, 隻能幹巴巴回答：“好的師兄。”

  舒子卿抬頭看了申屠舟一眼，兩人的目光中空氣中相撞，似什麽都沒有。

  等上完課，夢瑤整個人都快變成了一隻木頭，傻愣愣地等著舒子卿拎起自己衣領站起來。

  “我們要去淩雲宮了師妹。”

  夢瑤結結巴巴：“那大、大師兄呢？”

  申屠舟瞥了她一眼：“我還要去藏峰，你們自己過去。”

  舒子卿帶著夢瑤禦劍飛去淩雲宮，溫聲問夢瑤：“師妹知道我們要去師父那裏做什麽嗎？”

  夢瑤抱著膝蓋，左右搖頭：“不知道。”

  “我大概知道一些，似乎是曆練的事情。”舒子卿在劍上半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夢瑤的頭發，“師妹也要出門曆練了，會害怕嗎？”

  夢瑤抬眸看著他：“我經常和大師兄一起出山曆練，不會害怕的。”

  她說完，兩個人的氣氛就冷了下來，夢瑤一麵覺得自己傻透了回答問題不過腦子，一麵怪二師兄沒事為什麽要提這個！！

  舒子卿笑容弧度沒有變化，但是總覺得笑意就是淡下去了。

  “是我忘了。”少年聲音帶著微微的失意，強顏歡笑道。

  夢瑤連忙揮手：“二師師、兄，這不是你的錯啊，其實我一直和大師兄一起出門，從來沒有過自己出去曆練，真的要自己離開雲夢山曆練了還是有些緊張呢。”

  “嗯。”

  舒子卿見她依舊慌亂，抬起手捏了捏夢瑤的臉蛋，“傻瓜，師兄我沒有難過生氣。隻是有點遺憾而已，我們去見師父吧。”

  要是夢瑤丹田裏的那隻靈根不是大師兄給的，而是他給的就好了。舒子卿時常想。

  濮陽淺等他們兩個人過來後，將玉簡給了他們，告訴他們：“你們去中庭曆練。”

  夢瑤聽見這個名字，手指微微動了動，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

  “有什麽問題嗎？”濮陽淺淡色的眼眸看著他們。

  舒子卿看向夢瑤，沒有見她反應，便搖頭：“沒有什麽曆練的問題，師妹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來告訴她就好了。但是，師父為什麽會選擇這個地方？現在大師兄和師妹……”

  “因為時間正好，”濮陽淺道，“等回來以後，也差不多可以直接給他們辦道侶大典。”

  夢瑤倏地抬起頭，看向師父：“大典？”

  舒子卿沉默著沒有說話。

  濮陽淺笑吟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小徒弟的腦袋：“怎麽，你難道不想嫁給你的大師兄嗎？”

  當著二師兄的麵叫她怎麽回答，夢瑤被哽住了，艱難地回答：“不、不是。但是，為什麽會這麽快啊？！”

  “不快，中庭秘境和其他秘境不太一樣，你回來的時候說不定都過了十幾年了，到時候舉行道侶大典說不定都晚了。”

  等等？？十幾年？！

  大師兄知道他們要去中庭秘境修煉以後，當天晚上去找了夢瑤。夢瑤當時正在自己的院子裏泡腳冷靜，看見大師兄嚇得從水裏跳出來。

  “師兄！”

  申屠舟看著夢瑤，走過去把摔在地上的小師妹抱起來，放在椅子上，用風術吹幹她的腳丫，拿著羅襪套上。

  夢瑤看著大師兄期期艾艾：“我、我和二師兄要去秘境曆練了……”

  申屠舟“嗯”了一聲，微微沉眸，問：“你知道為什麽師父要你們兩個人去中庭曆練嗎？”

  夢瑤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師兄是來告訴我原因的嗎？”

  申屠舟抬眸看著她的臉，過了一會兒，把夢瑤抱起來，自己坐在一邊，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夢瑤臉蛋脖子耳朵全都紅了，渾身僵硬。

  “我不是來告訴你原因的，我也想知道為什麽師父要將你們兩個人安排到中庭秘境去曆練，”申屠舟眼神暗沉地看著她，“中庭秘境不是什麽容易出來的地方，那裏要花很多的時間，而且進去的修士有超過一半是沒有回來的。”

  夢瑤緩緩眨了下眼睛：“師父覺得和我二師用了太多雲夢山資源，想辦法把我們丟掉？”

  “這不太可能，”申屠舟比誰都清楚二師弟在師父心中的地位如何，“但是我還是不太放心你們兩個人一同去。”

  不太放心他們兩個人去，那難道會一起跟上嗎？夢瑤下意識想。

  “我不會跟你們一起去。”申屠舟似看穿了她腦子裏在想什麽，低頭吻住了夢瑤的臉，在她耳畔說，“我給你準備一些丹藥和水，到時候或許有用。”

  呼吸的熱氣噴灑在皮膚上，夢瑤渾身僵硬，都要爆炸了。

  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裏，舒子卿盤坐在高大的樹上，抱著劍垂眸靜坐，似乎什麽都不知道，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離開雲夢山去中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這些天夢瑤和舒子卿之間的相處和正常的師兄妹沒有任何分別，比之前大師兄和她相處還要生分一些，基本再沒有任何讓人誤會的身體接觸。

  去中庭要坐二師兄自己煉製的飛船，速度很快，兩個人在上麵都有自己的房間。大師兄和堯月過來送他們的時候，申屠舟當著所有人的麵抱住夢瑤，在她的臉蛋上咬了一口。

  “早點回來，”申屠舟看向舒子卿，眼神平靜，“保護好你的小師妹。”

  舒子卿回看他，眼眸笑意溫淺聽話道：“我會的，師兄。”

  申屠舟看著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難以放心，但是還是不得不放手讓夢瑤跟著他離開。

  夢瑤在二師兄的身後上了船，然後就陷入了兩人的窘迫相處中，不知道該和二師兄說些什麽，隻能待在小船上自己的房間裏麵修煉。舒子卿也不主動和她說話，於是一個月兩個人幾乎都在沉默中度過。

  快要下船的時候，舒子卿叫了夢瑤：“師妹。”

  夢瑤小心地打開房間門，探出腦袋看他：“師兄叫我什麽事情？”

  “你的生辰禮物。”

  舒子卿手裏拿著一隻乾坤袋，上麵繡著淡粉色的蓮花，溫和的黑眸看著她：“兩年的生辰禮物我都沒有機會給你，現在一次交給你吧。”

  夢瑤看了看他手裏的乾坤袋，呆了下，才伸出手接過。

  裏麵有很多的東西，法器寶物靈石，還有很漂亮的首飾裙子。

  舒子卿看著夢瑤的臉，語氣平常地問：“喜歡嗎？師妹。”

  夢瑤：“喜歡。”

  然後，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許久，舒子卿對她再次展露微笑：“師妹喜歡就好，我們現在到了，等到秘境裏有空師妹再慢慢看。”

  夢瑤這輩子就沒有經曆過這樣尷尬的時候，她對前世看的原著劇情記得不清楚了，隻知道是一個師兄，但是連是大師兄還是二師兄都確認不了。

  如果男主是二師兄怎麽辦？那個任務說是讓師兄裂開，是讓男主裂開嗎？如果她不想回去了但是不小心完成了任務怎麽辦？到時候這個世界會怎麽處理呢？她就這麽憑空消失嗎？或者其實這個世界都是假的，人生就是夢一場……

  夢瑤拉著二師兄的袖子下了秘境的入口，結果掉到一半被魔修襲擊，舒子卿這個笨蛋條件反射把袖子割了，讓她一個讓掉到了第一個秘境。

  一個全是鏡子的世界。

  夢瑤是懵逼的，這個地方沒有頂也沒有底，她往下掉了幾個時辰都沒有到找到最底下，差點把她弄睡著，後來遇見了一個修士，交流了信息後各自分開，被奇怪的黑影追逐，最後連自己怎麽通過這個副本的都不知道。

  吃了那個碎片後額頭就變紫了，夢瑤摸著冰涼涼的鏡麵，眼皮直跳，總有不好的預感。在這個地方過得太順利了，就仿佛以前打過這個副本似的，再過一次不需要什麽摸索就直接找到了方法。

  夢瑤敲碎了鏡麵，走進了一個一團黑暗的世界裏，遇到了一個男人。

  雲昶看見夢瑤的時候，愣了下，然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有意思……你不是堯燕，但是比堯燕還有意思。”

  夢瑤剛聽見堯燕兩個字的時候還以為他在說自己的三師姐，因為有口音才說成堯燕：“敢問前輩的尊號？”

  “你叫我雲昶就夠了，對你們來說，我應是仙君。”雲昶盯著她，托著額角笑吟吟道，“你可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仙君是說這個天地嗎？”夢瑤安靜了下，回答，“我和師兄分散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到那個全是鏡子的世界的。”

  “我說的可不是我的秘境。”

  雲昶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眼睛泛著幽紫，“你知道嗎？你身上有著我的同類的氣味，而我是一株靈芝。”

  夢瑤：“……”靈芝？

  什麽，她這個身份有什麽隱藏設定嗎？不是普通的富貴凡人家的小姐嗎？難道她不是爹娘親生的而是撿來的妖？

  雲昶看她滿臉懵懂似乎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手指點著桌子，更直接地問：“我是問你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怎麽，你自己也不知道嗎？”

  夢瑤這一次聽見他的話，瞳孔收縮，心跳停了一瞬。

  “前輩是什麽意思？”

  雲昶起身，下一瞬站在了夢瑤的麵前，他抬起手放在夢瑤的額頭上，看著她額頭亮起的那個紫色印記，過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什麽，放下手摸著自己的下巴。

  “原來如此……”雲昶看著她，眼神幽深，“特殊的存在，看來是真的很有宙道的潛質。”然後他又笑了，如和煦暖陽，問夢瑤：“以後做我的徒弟怎麽樣？”

  夢瑤拒絕：“我已經有師父了！”

  雲昶不知道想起什麽，露出厭惡的神情：“那又怎麽了，你那個師父除了沒事敲你的腦殼還給過你什麽教導嗎？難道你寧願做那個冷血死蟲的徒弟，也不願意做我的徒弟？”

  夢瑤一臉懵：什麽什麽？什麽冷血死蟲？他認識她的師父？為什麽師父是冷血死蟲？

  雲昶等了一會兒，見夢瑤不回答也不生氣，道：“算了，你現在也什麽都不懂，在這裏應下了到時我也未必記得，反正法則之印已經打了，到時候你把道種拿了，一樣會回來我手裏。”

  “等等前輩，您可以給我多解釋一些嗎？”

  雲昶微笑，“解釋又怎樣呢？你在這個世界裏想不起來任何事情，涉及了法則，管我怎麽解釋，最後你沒有化用道種也什麽都不理解。”

  夢瑤問他：“那我什麽時候才知道真相呢？”

  雲昶紫眸幽暗，意味深長道：“等你拿起筆的時候。”

  然後夢瑤就被轉移到了另一個天地。

  她的腦子還是懵的，似乎知道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又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無法串聯在一起，以至於被二師兄撲倒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

  “師妹！”

  舒子卿死死箍住她，像抱著失而複得的寶物，沒忍住低頭咬住了夢瑤耳朵旁邊的肉。

  夢瑤呆滯了一會兒，腮肉一痛，才反應過來是二師兄，整個人像小龍蝦一樣炸了。

  “師妹，你終於回來了，”舒子卿口上用力，一時控製不住，咬破了夢瑤的皮，腥味進入口中才回神，連忙鬆開，“對不起，師妹。”

  夢瑤捂住自己的臉，看著二師兄暗紅的眼睛，感覺哪裏不對。

  “師兄，你發病了？”

  舒子卿凝視著她，聲音溫沉：“不怎麽礙事，就是有一點頭痛。”

  夢瑤也看著二師兄的臉，過了一會兒，想到什麽慌張地把舒子卿推開。她現在是大師兄的未婚妻！

  舒子卿被推開後愣了下，看著夢瑤的臉，也想起了兩人之間的關係，緘默了下，聲音歉疚：“抱歉，師妹我忘了……”

  “不，不是師兄的錯，師兄隻是擔心我而已。”夢瑤連忙揮手，臉頰微紅。

  舒子卿眼神晦暗地看著她，嘴唇翕動，此時頭痛忽然襲來，一瞬間黑暗席卷了所有的意識。“撲通。”少年往前一倒，撲在了沙灘上。

  “師兄？”

  夢瑤懵了，把舒子卿抱起來翻過麵，看見他的太陽穴和脖子上的血管都一突一突的，就好像有蟲子在鑽他的血肉一般。

  夢瑤想找藥瓶，卻隻找到綁定主人的乾坤戒乾坤袋，根本沒有辦法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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