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舟手懸在半空, 目光沉靜地盯著夢瑤的臉，“我和她有什麽不一樣？”

  “師兄是男的, 我是女孩子呀！”

  “你們都是我的師妹，我能給堯月換自然可以給你換。”申屠舟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現在身上都是傷，不要激動，動作也不要太大。”

  他這麽一提醒，夢瑤才察覺出了不對來, 身上痛的讓人想死，稍微轉動一下整個人都扭曲了。

  外麵的門被敲了一下, 少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師妹現在怎麽樣了？”

  申屠舟看了門口一眼，又看了一眼夢瑤，沒有等她開口應，自己便先說：“我幫師妹換了藥，現在她還躺著。”

  “師兄，我可以進去看一眼嗎？”

  申屠舟淡色的眼睛盯著夢瑤，夢瑤睜著溜圓的眸子拚命點頭。

  “想進來就進來。”他對舒子卿說。

  舒子卿推門進來了, 身上是寶藍色的長衫, 終於不是穿了幾個月的白色弟子服。束發的頭冠和簪子是一樣的色係，看起來不像修仙的, 更像一個世家公子。

  “師妹。”他漆黑的眼睛一瞬間就落在了床上裹成一個繭的夢瑤身上。

  夢瑤可憐：“二師兄，我身上的骨頭好像都斷了。”

  舒子卿知道，他在外麵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味，即使被很多的藥物包裹也掩蓋不住。

  申屠舟坐在床邊，手放置在被子上, 淡漠地看了舒子卿一眼, 這一眼實在沒有一個大師兄對師弟的關切和熟稔。舒子卿卻沒有覺得大師兄和之前有什麽不一樣, 反正師兄一直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和堯月的。

  倒是大師兄，對夢瑤要更疼愛一些，為什麽？因為更喜歡小的？

  “你過來這裏不會覺得難受嗎？”申屠舟問他。

  舒子卿搖頭：“我吃了藥，感覺還可以忍受一些，現在好歹也成年了……我可以過去看一下師妹嗎？”

  申屠舟蹙額，夢瑤已經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了，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申屠舟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裏沒有什麽溫度，夢瑤毛骨悚然，大師兄不會像大家長管著小小姐不準和表哥私會一樣把二師兄打出去吧？

  “你要過來就過來看。”申屠舟眼神溫沉下來，對舒子卿說。

  舒子卿走到了床邊，看著夢瑤的臉，她的臉上也受了傷，好在原來的美貌還是可以看的。少年的喉結動了動，伸出手想摸夢瑤的腦袋，夢瑤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申屠舟：“？”

  舒子卿：“師妹？？”

  夢瑤吐出手指：“師兄，你終於出來啦，以後就可以和我們一起修煉了。”

  舒子卿輕輕應了一聲：“師妹要快點養好傷，到時候二師兄帶你一起修煉。”

  真見麵了，當著大師兄的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夢瑤憋了很久，才吐出一句：“二師兄也要快點把病治好。”

  舒子卿彎起眼睛露出了微笑，摸摸她的頭發說：“我要去師父那裏一趟，師妹你繼續養傷。”

  夢瑤不舍地看著二師兄離開，轉過頭看大師兄的臉，差點被嚇了一跳：“師兄，你咋了？”

  申屠舟的表情不是太好……其實和平時一樣隻是麵無表情而已，但是外放了一些威壓，整個人的氣息都顯得危險了很多。

  夢瑤牽了一下他的袖子，看著他問：“師兄……你不開心了嗎？因為二師兄？”

  大師兄還是不想看她和二師兄在一起嗎？但是現在也隻是稍微親近了一些，和以前跟大師兄相處比起來還算是正常吧……？

  “沒有不高興。”

  申屠舟起身，手撫了一下夢瑤的臉，斂眸掩下所有的情緒，重新看她時眼神已經恢複平靜。

  “我隻是想到師弟的病，覺得有些棘手，所以心緒有些雜亂。”

  “師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沒有，所以還在想，這些就交給我們就好，師妹不要想太多，”申屠舟頓了頓，凝視夢瑤的雙眼，道，“雖然要求有些……但是我作為大師兄還是希望師妹可以聽我一句請求，不要在師弟的病好之前和他定下終身，他的情況對師妹來說太危險了。”

  “師兄擔心二師兄哪天控製不住自己或者沒有藥了，會把身邊的人殺了吃了？”

  “這是一部分……還有師妹，師兄希望你不要太聽信師父的話。”申屠舟眼神暗沉地說。

  淩雲宮上，濮陽淺的嘴角微微牽起，外麵微風拂過手裏的書頁，仿佛想到了什麽很好的事情。

  夢瑤愣了下，被嚇到了。

  “師兄，師父不是一直聽著……嗎？”而且大師兄是師父的嫡傳首徒啊，對小師妹說這種話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師父聽得見，這並不是什麽問題，”申屠舟俯視著床上的夢瑤，“我還是要提醒師妹，不要太相信師父，他不隻是師妹的師父，還是師弟的師父。”

  夢瑤木了下，驚訝：“師父他還重男輕女？！”

  申屠舟：“……沒有重男輕女。”屈起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總之師妹聽我的就是，如果師父讓你做一些你比較特別的事情，就先過來詢問師兄，師兄同意了你再答應。”

  夢瑤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師父不會強取你。”

  師父不會強取她的話，夢瑤可真想不到還有什麽事情是特別的了，難道師父還想要她去死嗎？不會吧，師父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一點也不像反派啊。真要說的話，大師兄看起來還更像。

  “對了大師兄，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申屠舟：“說。”

  夢瑤試著問他：“師兄，你知不知道一種術法，可以讓人裂開……哦，或者變成好幾個部分？”

  “用手裏的劍就可以了，或者風刃術。”

  難道那個任務真是要手撕師兄嗎？還是說有什麽特殊的設定是她還不知道的。

  “師兄你，你真的是人嗎……？”這個其實夢瑤很久以前就有所懷疑了，畢竟大師兄訓練的時候真的太變態了，一點人性都沒有的樣子。

  申屠舟沉默了一下，說：“是人。”

  夢瑤琥珀色的眼睛看著他，像要把他的原形看穿，“可是我真的覺得師兄像是螞蟥或者蚯蚓，師兄的體溫好像也比我們更低一點……”

  申屠舟敲了一下夢瑤的腦袋，直接把她的話全部敲回肚子裏。

  夢瑤養好傷就去找二師兄玩，終於第一次在外麵的世界見到二師兄，他的皮膚在太陽底下看起來更加白了。

  “師妹，你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舒子卿停下手裏的劍。

  他出來以後，依舊不受其他弟子待見，還有很多人對舒子卿是恐懼的，這還是不知道舒子卿種族隻知道他把所有人殺了的情況。

  夢瑤直接撲進了舒子卿的懷裏蹭蹭，舒子卿愣住了，隻來得及把手裏的劍丟掉抱住她。

  “師兄的衣服好暖和，是因為在太陽底下待久了嗎？”

  舒子卿喉結微動，應了一聲。

  他拿出了一隻簪子猶豫了一下，插到了夢瑤的腦袋上。

  夢瑤抬起頭伸手摸自己的頭發：“師兄你給我戴了什麽……簪子？”

  “是一件防禦的法器，送給師妹的禮物。”

  舒子卿說完還變出了一麵水鏡給夢瑤看。

  二師兄知道送簪子對凡人來說是什麽意思嗎？夢瑤眨了眨眼睛，看著舒子卿的雙眸，他的表情有點奇怪，看起來像是知道的。

  夢瑤彎起雙眼：“謝謝師兄，我很喜歡。”

  舒子卿心跳漏了一拍，黑黢黢的眼睛注視著夢瑤，伸出手想碰她的臉。

  夢瑤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條呆呆的大蛇，於是一口咬在舒子卿手上。

  舒子卿也笑了。

  他們兩個的關係就此開始突飛猛進，舒子卿基本上每天都會去找夢瑤，隔三差五就帶一些禮物。

  一開始都是珍貴的法器武器天材地寶，或者各種好看的頭麵。夢瑤收多了以後很擔心會掏空二師兄，沒有幾個月就說什麽也不要了。

  舒子卿覺得這些大概小師妹已經膩了，想了想也沒有再繼續給夢瑤送。他開始給夢瑤送一些長得很好看的花草，大部分都不是靈植，還有一些就是路邊精心挑選的野花，夢瑤收的十分開心。

  舒子卿經常帶她在外麵野炊打牙祭，夢瑤終於知道原來大師兄沒有騙他，二師兄的手藝真的很好，比她做的要好吃多了。舒子卿吃的很多，也很快，有時候會比夢瑤先吃完，就坐在河邊撿一些好看的小石頭貝殼，串起來做成手鏈。

  夢瑤：“好醜。”

  舒子卿笑了，眼神溫柔，“師妹不喜歡就丟了吧。”然後手上瞬間將這些東西捏成粉碎。

  “笨蛋二師兄，我是在撒嬌，不是在說真心話！！”夢瑤撲過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舒子卿微微歎氣，注視著夢瑤的臉蛋。

  “師妹，不要騙我，你說的什麽話我都會相信的。”他抱住夢瑤，攬進自己的懷裏，“所以你不要騙我。”

  夢瑤在舒子卿的懷裏麵眨了一下眼睛。

  “真的什麽都會相信嗎？哪怕我以前騙過你了，以後你還是會相信嗎？”

  舒子卿聲音輕沉：“是的，我相信師妹說的每一句話。”

  夢瑤被感動到了，給他臉上親了一口。

  舒子卿愣了一下，看著夢瑤的臉和陽光一樣的琥珀色的眼睛。兩個人的目光交織了一會兒，他試探地低下頭，將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夢瑤的嘴唇上。

  柔軟的嘴唇一下子被壓平了，似乎還隔著肉感覺到了牙齒的堅硬。

  夢瑤的心髒跳得飛快，整個人紅得像一隻煮熟的螃蟹。舒子卿沒有深入，親了一會兒放開了她，又抬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申屠舟提著手裏冰冷的銀色的劍，站在雲夢山的最上方，看著瀑布落下的水潭蜿蜒而向的前方，眼睛褐沉沉的。

  第二天，舒子卿送了夢瑤一隻小豚鼠。

  這隻小豚鼠花色純白，四隻爪子卻又是黑的，圓溜溜的，憨態可掬，十分可愛。就算養在籠子外麵也不會跑，很親人。

  夢瑤和舒子卿一起玩了很久，覺得很有趣，給它喂了一大堆各種各樣的草。到修煉的時間了，才戀戀不舍地收起來。

  舒子卿問她：“我晚上來找你師妹，你今天有什麽修煉的安排嗎？”

  “大師兄要教我畫符。”

  舒子卿看著夢瑤的臉，眼神變得奇怪了一些。夢瑤很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下降了點。

  “師兄是不是不喜歡我和大師兄一起玩呀？”夢瑤歪著頭看他的眼睛。

  舒子卿低頭在她的眼皮上麵咬了一口。

  “啊！”夢瑤捂住自己的眼睛，“怎麽可以咬眼皮？你的牙齒那麽鋒利，我的眼皮都要破了！”

  舒子卿笑出了聲，聲音清和毫無陰霾。摟住夢瑤在懷裏，低頭埋進她的脖子吸咬了一口。

  申屠舟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夢瑤脖子上的痕跡，白色皮膚上的一抹鮮紅瘀痕太過明顯，更不要說那四個牙印。

  “你們已經定下了？”

  他蹙額。

  夢瑤倏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她忘記自己答應過大師兄，二師兄病好之前不能談戀愛了！

  都怪二師兄，平時沒事就一天到晚抱抱她，腐蝕了她的底線！

  “沒有大師兄，我和二師兄還是純潔的！你聽我解釋，他隻是咬了我一口而已，（除了單詞親親抱抱以外）我們沒有做別的事情，他也沒有說要我和他在一起。”

  怎麽辦，這樣捋一下二師兄好像變成了渣男啊。

  申屠舟眼神晦澀不明地看著夢瑤，閉了閉眼，盡量讓語氣溫和像一個寬容的害怕孩子受傷的家長一樣質問：“哪有不是純潔的關係下男人會咬你的脖子，難道師妹是不願意的嗎？”

  夢瑤狡辯：“我們真的隻是玩鬧師兄，二師兄和我是純潔的。而且之前大師兄還舔過我的臉呢。”

  申屠舟麵無表情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的二師兄跟你的關係都是一樣的？”

  夢瑤咕咚咽了下口水，總覺得好像掉進了什麽不得了的坑裏。

  “是……吧？”

  舒子卿修煉到了深夜，過來院子找夢瑤的時候，推開門看見了大師兄半圈著師妹，抓著她手裏的筆教她畫符。

  “哢。”

  夢瑤臥房的門裂開了。

  “二師兄！！”

  抓奸修羅場是不可能的，大師兄可是他們兩個人的大師兄。

  最後，夢瑤和舒子卿兩個人一起坐在床上，被大師兄訓。

  申屠舟盯著他們兩個人，眼睛暗沉：“已經在一起了？”

  舒子卿看向夢瑤，夢瑤衝他眨眨眼，他沉默了下，說：“大師兄，我和小師妹是純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