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天才好累
作者:從海南      更新:2021-01-16 16:16      字數:5957
  申屠舟也緘默了。

  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小師妹那雙迷茫的琥珀色的圓眸, 又回想了下三師妹那雙藍汪汪的眼睛。

  意味不明地“嗬”了一聲。

  荀練微微蹙眉,聽見他的笑聲, 又多看了夢瑤一眼,終於反應過來。

  “她不是堯月,你沒有帶堯月過來?”

  申屠舟:“三師妹還在養傷,荀師弟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帶堯月過來並不合適吧?”

  ……這個反問的語氣好欠揍,果然不是好友, 他們平時交流的時候一直都在用這種語氣嗎?

  夢瑤瑟瑟地躲在申屠舟背後,連荀練都不敢叫了。

  氣氛很是僵持了一段時間, 直到後來他們坐到了桌子兩旁開始喝茶下棋,夢瑤才覺得緩過神來。

  她坐在申屠舟旁邊,看著他們一下一下落子,感覺自己就像成了一個娃娃擺設。

  “這個女娃是你的小師妹?”

  荀練喝了一口茶,淡色的眼睛看著棋盤,神情平淡地問。

  夢瑤被點名,腰坐直, 看著荀練喊了一聲:“荀三師兄好。”

  申屠舟:“她叫夢瑤。”

  “我不太認臉, 所有你和堯月分不太清楚,”荀練垂眸, 又下了一個子,對夢瑤道,“堯月是到了雲夢山前才化形的,那個時候就比你看起來大幾歲,也是白白胖胖的, 黑色頭發。”

  ……符合這個條件的小女孩真的不少吧。

  “我不胖, ”夢瑤弱弱地抗議了下, 又問,“荀師兄是怎麽認出來我的大師兄的啊?”

  荀練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申屠舟,說:“你師兄元嬰期。”

  夢瑤:她懂了,大師兄身上充滿了強者的氣息,跟師姐和她這種弱雞是不一樣的。

  因為申屠舟沒有帶堯月過來,荀練一直冷著臉,對一切是一副淡漠的神情,隻覺得興致缺缺,偶爾會走神,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夢瑤趁機偷看了他腦袋頂上,2277,嗯,大師兄是兩千五,他比大師兄平常更低,還是她的大師兄更厲害。

  申屠舟下完最後一子,抬眸瞥了他一眼,問:“你沒有帶那堆寶貝靈寵出門?”

  夢瑤眨了下迷茫的眼睛。

  荀練默默地翻起左手的袖子,手中放著一隻小小的白白的毛絨團子。

  “是吞寶鼠?”

  夢瑤想到申屠舟給她上課時認的那些圖鑒,睜大眼睛問道。

  荀練的眼底溫和了一些,望著手裏窸窸窣窣藍豆豆眼睛的小團子:“是吞寶鼠和白玉兔的後代,已經有煉氣三階的修為了。”

  還看著這隻雜交鼠,這個時候,一條拇指粗細玉色的小蛇從荀練的袖子底下爬了出來,盤在他的手腕上,吐著粉色的信子,用碧藍如寶石的眼睛呆萌地看著夢瑤。

  夢瑤往後傾身遠離,扯著申屠舟的衣袖。

  荀練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小蛇的腦袋:“它不會咬人,很乖的。”說著,似乎想起什麽美好的回憶,眼神像化雪一般徹底暖了,“它們比堯月小時候乖多了,那個時候我隻要沒有陪她,堯月生氣了總是撓人,一下就四個血印。”

  “荀師兄和三師姐感情很好嗎?”夢瑤問他。

  荀練說到堯月,整個人似乎都注入了生動,眼中帶神:“她剛開始被撿到的時候很小,和一群白狐生活在一起,被當做幼崽來養了,剛碰她就咬了我一口,那牙齒可利了……後來她長大一些,毛絨絨的很黏人,不太像狐狸,反而有點像小狗,每天都要我抱著,不準其他的靈寵靠近我一步。”

  “我後院還養了四隻靈步貓,一窩吞寶鼠和兩隻白玉兔子,一池玲瓏飛魚和很多……這小蛇是最近撿的,明明每天有喂足,總是想偷吃我家的吞寶鼠和兔子,好在我每次發現及時。”

  夢瑤看著荀練如數家珍的神情,恍然:他是一個熱愛動物的麵癱青年!

  “荀師兄和它們簽訂契約嗎?”

  “沒有,我隻是和它們一起生活在一起,像家人一樣而已。”

  “我以為荀師兄走的是馴獸道呢。”

  “我是劍修。”

  荀練說著,手裏呆萌的小蛇突然暴起,一口張大把小白鼠整個吞到了嘴裏。

  荀練熟練地掐住它的脖子不準吞咽,將皮毛濕了的吞寶鼠救出來,丟到棋盤另一邊。

  夢瑤發現好多修道的人都是劍修,也不是說幾乎,但是和其他種類的相比拿劍的修士真的在街上一抓一大把。

  他們聊了這麽久,申屠舟捏著茶水已經微微變涼的茶杯,對荀練和自己小師妹聊得這麽開心很有意見。

  “我記得荀真人是來找我的。”申屠舟微笑,褐色的眼眸盯著他。

  荀練頓了一下,一下又恢複了之前初見那副清冷疏離高高在上,冷淡麵癱的模樣。

  “申屠說得是,等下與我去黃庭山作客吧,此處場地太小了,我們去練武場再切磋。”

  夢瑤看著荀練這副麵癱模樣,又想了想剛才他說起小動物和堯月時春暖花開的臉,總覺得有什麽很熟悉。

  ……

  ……她突然就想起來了!

  堯月師姐是有cp的!

  不僅如此,而且是極其小眾向三十禁不足為外人道的那種。

  師姐的cp就是這個人前清冷淡漠的劍修真君,人後……

  夢瑤緩緩捂住自己臉,透過指縫偷看荀練,心想:原來如此,名字決定命運。

  申屠舟和荀練一起默默地看著坐在旁邊不知道為什麽捂住臉的小師妹:“……”

  “那個,大師兄,”夢瑤放下手,眼神純潔而期盼地看著申屠舟,“你們什麽時候去切磋呢,我好想看看你們兩個誰更厲害。”

  荀練道:“夢師妹想看的話,現在去也可以。”

  於是申屠舟帶著夢瑤,跟著荀練一起去了黃庭山。

  因為兩人都是元嬰期修士,又是兩大山門掌門的內門弟子,在東陸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難得的切磋吸引了黃庭山無數弟子前來觀戰,練武場台下烏壓壓一大片人,熙熙攘攘仿佛過節。

  如果夢瑤不是先被大師兄安排好了坐在高處,可能都被他們高大的身影壓下看不見一點狀況了。

  黃庭山主場,即使麵癱荀練在山門並不如他其他師兄弟姐妹那麽受人歡迎,但是所有人都更願意支持他,嚷嚷著讓他把申屠舟打個落花流水。

  申屠舟在一片喝倒彩聲中並無半分不悅,麵容平靜地握劍懸在空中,看著對麵的荀練。

  結界張開後,一道青瓷色身影從空中落下,輕盈地站在了夢瑤的身邊。

  夢瑤抬起頭看向玉溪明蘭,問:“玉溪大師兄也來觀戰嗎?是來看你的三師弟嗎?”

  玉溪明蘭微微彎起鳳眸,看著她溫和地笑道:“師弟曆練了幾個月,我也想看看他現在實力如何。”

  夢瑤糯聲問他:“那玉溪大師兄覺得是我的大師兄會贏,還是荀三師兄會贏呢?”

  玉溪明蘭轉過頭,看著場地上的兩人,側臉輪廓俊逸分明,謙遜道:“我自然希望三師弟能奪得勝利,但是……即使是我親自上場,也並不能保證有機會打敗你的師兄。”

  夢瑤聞言想偷看他腦袋頂上的戰鬥力,然而玉溪明蘭似有所覺,轉過頭盯著她。

  她隻能別開臉,視線不敢往上移動。

  “……”

  對了,剛剛他是在說她的大師兄很厲害嗎?

  玉溪明蘭的話自然也被身邊的一眾黃庭山弟子聽見了,熱血沸騰的弟子們不知道為什麽更加激動了:“荀練師兄一定要給他一個大教訓,讓雲夢山這個無名小山知道黃庭山不是那麽好惹的!”

  夢瑤:“……”

  玉溪明蘭笑了兩聲:“我的師弟師妹們太……這幾年給他們操練的機會太少了,見笑了,夢小師妹。”

  夢瑤彎起眼睛:“玉溪師兄對我說見笑?”

  玉溪明蘭盯著她臉蛋看了一會兒,手放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微笑。

  “夢小師妹不小了,幾年的時間眨眼即逝,很快你也會變成未來東陸的大美人,到時候不知多少天才兒郎要對你說見笑。”

  ???

  夢瑤:小心我告訴大師兄你騷擾兒童。

  台上相對的兩人在這段時間裏已經動手,張開的透明的結界內,靈氣凝集的術與陣一閃而過,驟然發出白色或冰藍的亮光。

  劍與劍刃峰相對的錚鳴讓氣流在周圍激蕩,如果沒有結界的緩衝,那些傷害足以波及周圍一圈所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這是夢瑤第一次見大師兄用劍與人戰鬥,在雲夢山的時候,申屠舟也會大清早在院子外麵的空地練劍,那個時候他的舉動都壓製著自己對空氣中靈氣自如的調動,不如現在,每一刺都充滿了靈力壓迫的力量。

  荀練不敵申屠舟,他在大師兄的手下堅持了不到百息,攻擊的速度就開始落入下風,被迫進入保守的不主動狀態。

  找破綻的人隻剩下申屠舟,荀練維持住自己不露出破綻就已經用盡心力,劍刃間的靈氣雖然依舊鋒銳,高下已判。

  “三師弟輸了。”

  玉溪明蘭仰頭看著戰局,看著大開大合、氣勢充滿壓迫的申屠舟,神情平靜地評價道:“申屠真人確實當得天之驕子,不愧是雲夢真君的弟子,他對劍法的造詣與術的領悟已經到了同期元嬰的極致。三師弟雖然足夠優秀,但隻出手,就能看出在對術與武器的結合使用上,還是不如申屠真人。”

  許多弟子還沒有看出戰局的變化,隻覺得膠著,還在下麵認真地觀摩著,有些人為了參悟道或劍意,現在已經在地上盤坐,就地領悟。

  夢瑤就是一個什麽都看不懂的吃瓜群眾,聽了玉溪明蘭的話懂得是在說自己的大師兄厲害,還挺佩服他不偏不倚的評價。

  “玉溪師兄知道我的大師兄有多厲害嗎?”

  玉溪明蘭轉過頭,對她微笑:“你的大師兄在前幾天與我們一同圍剿魔修的時候,靈力引弓化箭,將一座修築陣法藏滿了魔修主力的小山移平了。”

  夢瑤:“……”原來大師兄對我平時真的很溫柔。

  玉溪明蘭想起先前申屠舟一箭將山移平的事情,眼底幽深了些。

  他上次等申屠舟離開後帶人前去那廢墟中尋找活口,結果真的一個人也不剩,連樊冥城副指揮使的屍體也給他找到了。

  但是僅能從他身上搜到乾坤袋裏的寶物,與樊冥城相關的訊息傳遞以及他們過來的目的等等什麽線索都沒有了。

  一下成了死局,真不知道該感謝申屠舟的幫忙還是痛罵。

  玉溪明蘭看向乖巧坐在凳子上呆萌的小團子,心裏沒有了複雜的情緒,鳳眸軟和不少:“你和你的師兄師姐們都不一樣。我很久沒有新的小師妹了,這幾年收來的師弟師妹都是過了十三的,太明事理。”

  夢瑤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個想幹什麽,抱住腦袋,警惕地看著他:“我隻給師兄師姐抱。”

  “你的資質很好,以後會和你的大師兄一樣優秀的。”

  玉溪明蘭對她說。

  夢瑤怔了下,沒回過神,就感覺到自己的臉蛋被捏了一把。

  玉溪明蘭收回手,像狐狸一樣彎起眼睛:“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樣軟,好久沒有摸過這麽軟的臉蛋了,和三師弟養的吞寶鼠一樣的手感。”

  夢瑤抱住自己的臉:大師兄救我!

  申屠舟回來的時候,下麵黃庭山的弟子雖見對決輸了,卻是一點沒有對荀練的埋怨。

  一堆弟子一起上前圍住了荀練,星星眼地追著他詢問之前戰鬥中還沒有領悟的劍技。有的弟子甚至還往申屠舟的邊上湊,也想請教他。

  申屠舟看起來比荀練更近人情一些,臉不會像那個麵癱一樣總是冷著,一時圍上他的人還真的不少。

  等他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小師妹已經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他好久了。

  申屠舟眼底虛偽的溫和褪去,變得真正溫暖起來,頭頂上的戰鬥力從3123漸漸下降,退回了正常的兩千五。

  他上前將自己的小師妹抱起在臂彎中,問:“在這裏坐著無聊嗎?”

  夢瑤抱住他脖子,拍馬屁:“大師兄好厲害!”

  申屠舟舒服極了,麵上還是維持著一如既往不驕不躁的神色,微笑:“以後師妹也會和我一樣厲害的。”

  “那大師兄,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呀?”

  “就這幾天了,荀練與我切磋後應該不會留我們做什麽,黃庭山還忙著搜查剩下的魔修,我們也不要叨擾他們。”

  夢瑤臉上甜甜的笑一下沒了,喪著臉:又要回去上課了,她還沒有玩夠啊,連二師兄一直帶著她在外麵流浪的日子都覺得不錯了。

  申屠舟看出自己小師妹不想回雲夢山,嘴角微勾,抱她禦劍離開黃庭山,回到城鎮租住的宅子裏。

  “師妹真想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也可以,我可以帶你學一下射術。”

  夢瑤被放在地上,望著大師兄:“射術?”她還要學射術嗎?

  申屠舟從乾坤戒中拿出了一隻小一些的晶藍色短弓,手指彈了一下弓弦,柔軟而充滿彈性的弦被撥動,發出錚的一聲。

  “想學嗎?”

  夢瑤……當然不想學!

  但是她看了看那漂亮的短弓,又看了看溫和微笑的大師兄,還是隻能幹巴巴地說:“想。”

  申屠舟滿意了,摸了摸小師妹的腦袋,拉她去後院的空地。

  夢瑤抱著他給的短弓,看著大師兄在前方大約四米遠外樹靶子,開口問:“師兄,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申屠舟定好靶,直身,褐色的眸子看向她問:“怎麽了?”

  夢瑤提了提身上的小裙子,問他:“師兄,我們可不可以把弟子服改好看一點呀?”

  申屠舟隻稍微一想,就知道小師妹肯定在秘境門口看見了其他門派的弟子服,而且八成是看見了清隱山的人,他們的弟子服形製是六山中最複雜講究的。

  雲夢山的弟子服是最簡單的,除了花紋和布料,簡直和山下的村民平時穿的衣服沒有區別。當然這與雲夢山立山太晚,根基和底蘊還不夠也有相當的關係。

  小師妹愛美,申屠舟當然可以理解,堯月也對他嚷嚷過很多次對弟子服的不滿,除了需要做工的外門弟子,其實平時他們穿的也都是自己的衣服。

  申屠舟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這件事我需要回去和師父提一下,讓五行峰的弟子們幫忙重新設計,如果新弟子服要改出來或許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

  夢瑤眼睛亮了,開始跟他比劃她看見的清隱山藏峰那些女修穿的仙氣飄飄的衣服,告訴大師兄她想要什麽樣的裙子。

  申屠舟看著星星眼的小師妹:……果然。

  夢瑤說完以後,看著大師兄接過她手裏的弓,低頭調了調弦,等她說完還給她遞了一隻白玉葫蘆。

  夢瑤喝完水,申屠舟就將弓放在她的手裏,開始教她如何彎弓。

  “站好,兩隻腳分開。”

  夢瑤跟著大師兄說的話調整自己的姿勢,三根手指扣在弦上,沉下左邊的胳臂,緩緩拉開。

  錚的一聲,小木箭落在了靶麵,準頭並不是很好,歪了一些。

  申屠舟沒有說什麽,隻讓夢瑤一直練習。

  他們倆在這裏學了整整一個下午,一直到日暮時分,天幾乎全黑下來了申屠舟才放過她。

  “等回去雲夢山以後,我會再為你重新安排一下。射術和刀匕都要提上日程了,就算不能精通,也要到隨手可以拿起進行戰鬥的程度。”

  申屠舟將靶子收回,手指梳理了一下箭尾羽毛,對她道。

  夢瑤肩膀酸極了,還好現在體質好,不至於因為胳膊抬兩個時辰就痛到麻木。

  她躺在床上,短弓已經被收回乾坤鐲中,夢瑤一邊給自己捏著肩,一邊回想著下午練習時師兄教她的技巧,歎息了一聲。

  太難了,在大師兄的教導下,十八般武藝她都要全部學一次,並且至少要到大師兄認可的水準。

  夢瑤實在懷疑大師兄說的不需要精通到底是怎樣的不需要精通,該不會到他的那種水平才叫精通吧?!

  明明三師姐就不用什麽武器,除了鞭子,就主要用自己本身進行戰鬥,難道二師兄以前也和她一樣要學這麽多的武器嗎?

  夢瑤:做天才好累,不想做天才了。

  不過這樣一直持續的練習戰鬥技能對戰鬥力的提升十分明顯。

  現在夢瑤休息結束時,戰力已經到了230,她想起後山裏麵那一群食人魚,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可以隨手打死一大群了。

  她肯定很快就可以通過大師兄的訓練安排,不用回去被壓在水裏給那群傻魚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