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可好？”

  劍塵望著蹲在角落裏的乞丐，輕聲道。

  乞丐抬起頭，“看著”劍塵，輕輕頷首：“還算不錯。”

  劍塵微微頷首：“跟我走。”

  說著，他便是轉身離去。

  乞丐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就是起身跟上。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投來了驚訝的目光，畢竟這豪門公子哥和落魄乞丐的差距，實在是有些大。

  有些腦洞開的厲害的，已經瞬間為說書先生腦補出三天的說書內容了。

  沒有任何阻攔的回到行宮之後，劍塵指了指椅子：“坐吧。”

  乞丐毫不客氣的坐下。

  劍塵也是在乞丐的對麵坐下，從雜物商城中兌換出兩個煎餅餜子，給乞丐遞了一個：“嚐嚐。”

  乞丐深深的“看”了劍塵一眼，接過了煎餅餜子。

  溫熱的，帶著特有的香氣，令得乞丐的肚子“咕”的響了一聲。

  劍塵笑了笑：“吃吧。”

  一邊說著，他將自己的那份咬了一大口，美美的咀嚼起來。

  乞丐沒有猶豫，也同樣是咬了一大口。

  薄脆在唇齒間傳來清晰而模糊的碎裂聲，小蔥和醬汁混合著，將極致的味蕾享受充斥在乞丐的口中。

  二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享用著口中的美食。

  煎餅餜子很快就吃完了。劍塵的掌指間泛起淡金色的真氣，真氣流轉間，將那些油膩盡數的清除幹淨。

  而乞丐卻是毫不在意的在自己的黑色長袍上抹了幾下，順便提起衣角擦了擦嘴。

  這般行為可以說相當不招人待見，然而劍塵卻依舊是安之若素的坐在了乞丐的麵前。

  乞丐“看”了他一眼，聲音帶著些許沙啞：“你不應該恨我麽？”

  劍塵淡淡的笑了笑：“你都修煉了《寂滅魔瞳》，看見了自己所有的罪責，這份懲罰還不夠麽？”

  乞丐的臉已經宛如枯木一般，遍布著霜痕，卻是再沒有什麽波動：“是啊，因為罪責死去很容易，但認清楚罪責後，卻要背負著這份罪責，在無休止的愧疚中活下去，卻很難。你果然還是你，夠狠。”

  劍塵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然而乞丐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知道麽？我不久前去了青雲寺。”

  “哦？”劍塵挑了挑眉，卻是苦笑一聲，“繼位之後，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去和他們說說話，就是刻下靈位，也都是讓祭祀代勞去的青雲寺。”

  乞丐嗯了一聲：“沒事，你忙，我知道。劍王朝的事情本來就多，這不怪你。”

  “不過……”

  他想了想，忽然問道：“你知道一個叫渡夢的和尚麽？”

  “渡夢？”

  劍塵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青雲寺的那些僧人我記得雖然不是很全，但也記住了相當重要的一部分。而那些人裏麵，沒有一個法號渡夢。”

  乞丐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就在青雲寺見到了他。他轉交了一本佛經給我。”

  “佛經？”劍塵不由得有些詫異。他可是知道，乞丐從來都是對佛經不感興趣的，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乞丐點了點頭，從華麗摸出來一卷古冊，隨手遞給了劍塵。

  劍塵接過，但見得泛黃的古冊封麵上，赫然寫著《大日不滅經》。

  而且，這個字……好生熟悉……

  “《大日不滅經》，地階高級功法，脫胎於佛門天階秘典《涅槃經》的殘本，修煉《涅槃經》的前提。”

  係統一如既往的給力，當即就是給出了解答。

  “這佛經……為何會給你？”

  劍塵忍不住問道。

  乞丐的聲音很淡，很低沉：“是……是你的父親留給我的……”

  劍塵眸光微凝：“你確定？”

  乞丐點了點頭：“那個名為渡夢的老和尚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卷古冊的字……唯有你的父親能寫出來……”

  劍塵輕輕頷首。

  父皇在世的時候，他在書房看書時，經常能看到父皇用一支奇形怪狀的筆寫字。

  父皇告訴他，這是“鋼筆字”，整個浮雲大陸都隻有他會寫。

  而當劍塵在雜物商城看到“鋼筆”的時候，他便是已經有猜測了。

  而現在，這份猜測指向的事實越來越清晰……

  劍塵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

  乞丐點了點頭，而後將那天在青雲寺晚上遇見渡夢老和尚的經過說了一遍。

  雖然臉就像是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但乞丐的聲音卻是異常的低沉，劍塵能夠從中聽出乞丐竭盡全力壓抑著的悲傷與悔恨。

  乞丐當時僅僅是和老和尚聊了幾句而已，所以過程並不複雜。

  然而當乞丐說完之後，劍塵的神色卻是凝重起來。

  果然……

  劍塵的眼神顯得很是幽深晦暗。

  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樣，以父皇的死亡為引子，嚴絲合縫的開始了表演。

  心裏這樣想著，劍塵已經是將佛經重新遞還給了乞丐：“地階高級功法，很難得的，收好了。”

  乞丐的情緒終於是有了波動：“地階高級功法？！你確定？！”

  劍塵微微頷首：“相當確定。而且，這《大日不滅經》，也隻是一個殘本而已，其完整版本，名為《涅槃經》，乃是佛門天階秘典。父皇給你的這份禮物，不可謂不厚重。”

  乞丐接過古冊，手竟是微微的顫抖著：“我……我……”

  他忽然又是將書冊扔回到了桌上：“不行，我不能接受。這……”

  劍塵冷冷的望著乞丐：“連他最後的意誌，你也要背棄麽？”

  這句話的重量仿佛有千鈞一般，乞丐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將古冊鄭重的收好，藏在了懷裏。

  劍塵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寂滅魔瞳》的完整版本，你可願意修煉？！”

  乞丐微微一愣：“《寂滅魔瞳》本就已經是魔門頂尖功法，難不成和《大日不滅經》一樣，也是殘本？！”

  劍塵微微頷首：“《寂滅魔瞳》本身乃是一道地階中級功法，主修的是靈魂。但因為凝聚陰煞之氣於脆弱的雙眸，使得雙目皆是血脈枯竭，就此失明。而精神力也會在不知不覺之間被血煞之氣浸染，最後神誌混亂，發狂而死。”

  “父皇留給你《大日不滅經》，也是希望你修煉的真氣能祛除那些血煞之氣。算是某種克製之法。”

  “然而《寂滅魔瞳》之所以代價如此之大，是因為功法本身並不完全。”

  乞丐驚疑道：“莫非你知道？”

  劍塵微微頷首：“這《寂滅魔瞳》的完整版本，名為《煉神魔瞳》，同樣也是魔門的一道天階秘典。隻不過，這道秘典，早在上古紀元就已經遺失了。如果不是我偶然看過一本古冊，怕是我也不會知道。”

  什麽古冊之類的，自然是胡扯，係統在手，什麽功法沒有？

  雖然買不起……但並不耽誤劍塵查看信息啊！

  “《煉神魔瞳》能夠完美的掌控凝聚而來的陰煞之氣，不會損傷你的眼睛。換言之，如果你真的有幸修煉到完整版本，你的眼睛……是可以複明的。”

  乞丐在激動之後，卻是又迅速的冷靜下來：“無妨，反正那些離我都還很遠。”

  劍塵盯著他，眸光淡淡：“那我這裏，現在有一個離你很近的事情，需要你的力量。”

  乞丐沒有任何猶豫：“你說。”

  劍塵輕輕的敲擊著桌子：“龍朝盛典。”

  乞丐沒有任何遲疑的答應了下來：“我是隨行的醫師。”

  劍塵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乞丐沉默了一下，卻是輕聲道：“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