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巍巍傲來城 戚戚翼王府
作者:黃青玄      更新:2021-01-14 11:23      字數:5144
  易青玄血脈優異資質絕倫的消息當夜便傳遍了傲來千府,更通過各種私密渠道傳向四州萬國。

  可笑的是他力抗百年不遇的大旱、改良造福萬代的物種,關乎億萬生民的事跡隻在大名府稍具影響。

  而他撐爆量身尺,驚呆問心竹,證明他是絕頂天才的傳說卻已風聞東勝。

  是的,傳著傳著,量身尺就被撐爆了;說著說著,問心竹就被問呆了。

  流言最厲害的竟說他一聲震破喚魔陣,兩指碾碎七魔神,十二歲低齡就能戳破魔族奸計,打殺異界高人,說到奇處,變成了神話一般。

  總之,無心插柳,易青玄的名望算是炸了,一夜爆紅聲聞八方。

  次日,府主葛根、二位仙師,帶著百名生員乘坐靈器飛舟向傲來城進發。

  一路無話短暫節說,不一日這百餘人便來至了傲來城外。

  冥冥中自有安排,今天恰好是易青玄的生日,也正是翼王府的祭日。

  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晰,是因為大薊和小薊幾天前就開始算計了。

  易青玄降生不足十二個時辰便被天冬救走,然後便被安排給還是青蛇與白蛇的二薊看護。

  所以明天也是他們相遇的日子,對於二薊來說,遇到青玄比她們化形成人還重要。

  托了葛根的福,二薊以府主隨員的身份被帶在身邊,著實令其他孤零零一人上路的少年更增豔羨。

  易青玄沒有大公無私的覺悟,更舍不得二薊離開,所以硬挺著百雙白眼怡然故我。

  隻是到了傲來,卻也收斂了幾分,不做那愣頭青、二百五的橫事。

  近鄉情怯四個字對易青玄來說是不存在的,他的故鄉是那個藍色的星球。若此界真的有鄉的話,他的鄉也是那靈蛇島。

  對於傲來城他沒有半分情感,不去怨恨已經算是心胸開闊了。

  傲來城與八年前一模一樣,與八十年甚至八百年前也別無二致。

  好像千百年來曆史在這裏停下了腳步,固定了角色,固定了劇本,固定了舞台與道具,千人一麵、一麵千年。

  各地生員雖然都是少年精英地方翹楚,但大都是第一次來到國家首都,自然對這座城市充滿憧憬與好奇。

  此次參加選拔的學子總共近十萬人,都被安排在如意芥子樓中。

  聽到這個名字您就會知道,這是一個能夠納須彌於芥子的靈器。

  而一次性能夠容納十萬生靈,則已經接近仙器的地步了。

  這樓本是當年徐氏家族征戰傲來奪取政權的一件利器,每每徐老祖一個人來至敵人後方,放出此樓,數萬精兵魚貫而出。

  靈活機動、出其不意,攻城掠地、催營拔寨比閃電戰還迅速,著實為徐氏政權的建立立下了不世之功。

  隻是數萬年過去,天下承平便再無用武之地。

  每年生員進京時,才從皇家器具管理中心被調用出來,擺放在城門之外。

  一方麵招待八方,另一方麵也算耀武千府吧。

  一隊隊人馬不停的開進一座數丈方圓的小樓中,進去幾千人幾萬人還沒有停下的意思,那三丈寬的大門像無底深淵般將無數少年緩慢吞沒。

  易青玄、二薊、葛根也跟著隊伍緩緩進入。

  進門的一瞬間,青玄產生了一股時空扭曲的感覺。

  周圍的人在迅速縮小,而眼前的樓在急劇變大。

  幾步功夫,在他們眼中如意芥子樓已經變成了一座功能齊備的小城。

  城中街道井然房屋林立,竟然還有酒店、茶肆、商鋪。

  這個宇宙雖然科技落後,但造物神奇並不下於地球。

  孰優孰劣,他還真不好論斷。

  點名、報備、分配居所,安頓下來已經是入夜時分。

  青玄帶著二薊想要逛一逛傲來城的夜景,卻被門房告知朝夕之間方可外出。

  幾個同樣被攔住的各府學子暗自嬉笑,好似他們剛剛沒有出去的挫折,被這後來者的遭遇撫慰平整一般。

  易青玄懶得計較,便準備回屋。

  腦海裏傲來玉璽的聲音適時響起。

  “大人要是想出去,我有辦法。”聲音諂媚,態度低下,是那個玉璽老頭沒錯。

  他老人家一輩子高高在上,落到易青玄手,整日價受小饕餮欺負、費曼壓榨、黑洞鞭策,竟然有種樂在其中怡然自得的感覺。讓易青玄不得不懷疑他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易青玄回到房中,關門落鎖,命二薊小心防護便靜下心來與玉璽溝通。

  玉璽不敢拖延,便交代道:“傲來有三寶,玉璽、金劍、芥子樓。”

  “三寶中玉璽負責鎮壓氣運,統領天下,也就是小老兒了。”

  “金劍為君王佩劍,可斷一切神兵,更藏有帝王功法,非徐氏血脈無法催動。”

  “芥子樓可以容納萬物,儲運生靈。”

  “三寶中,小老兒居中調度,頗有些權限。”

  “這傲來國的一畝三分地,真沒有我出不去,進不得的地方。”

  說話間,那股謙遜中帶著傲嬌,謙卑中帶著自得,賤兮兮的樣子真心想讓人踩上幾腳啊。神奇的是,他竟有一種你快來踩的異樣味道。

  易青玄趕緊收回思緒,厲聲道:“廢什麽話,還不將我與二薊傳送出去。”

  玉璽忙道:“您要去哪?傲來城方圓百裏,即時傳送,隨叫隨到。”

  易青玄頓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去翼王府吧,別驚擾了別人。”

  玉璽答應一聲,易青玄覺得眼前流光飛轉,又好似戳破了裹在身上的一個巨大膜泡。“噗呲”一聲便落在某處。

  他定睛觀瞧,正是翼王府後院。二薊靜默無語的陪在他身邊,眼含好奇的觀看著公子降生的地方。

  翼王府方圓萬平前後五進,亭台軒榭錯落有致。若非殘垣斷壁、滿地荒草,光看規模絕對夠得上一品大員王爺府邸。

  此時此刻,寒鴉橫渡,夜梟嘶鳴,樹影婆娑,鼠蟻肆行。

  碩大庭院看起來已經斷絕人煙許久了。

  冷風幽幽,月華如水,已經算作人間大修士的二薊依然生出一股寒意。莫名淒涼,巨大悲切。她二人默默的拉住青玄的手,嬌弱無力卻成了莫大支持。

  青玄亦無言語,拉著二人順著石路緩步行走,漫無目的隻待盡頭。那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易青玄均無記憶,卻又無比熟悉。

  行至易家祠堂不遠,幾縷壓至極低的嗚咽聲斷續傳來,在靜寂暗夜無比清晰。

  那哭聲氣息厚重,盡管極盡壓製,卻還顯得氣勢十足。

  青玄二薊對望一眼,大薊的眼神有些憂慮,表達的意思是有鬼嗎?

  小薊的眼神雀躍,表達的意思是有鬼才好。

  青玄的眼神剛毅,表達的意思是這裏是我家,有鬼也該是自家人。

  三人定下心思,暗運功法,向那哭聲潛行而去。

  易青玄境界不高,但功法神妙,人仙以下難識蹤跡。

  二薊真身是王母血裔,神魂是祖龍根苗,先天功法奇奧無比,也是人世罕見。

  三人來至祠堂院外,躍上一顆老樹,向院內看去。

  隻見七名壯漢,並排跪在香案前,低聲抽噎。其中一人正是葛根。

  哭了一會兒,其中一人對葛根道:“隊長,王爺去了多年,小王子一直音訊皆無,我們這些兄弟日漸衰老,再不動作恐怕都沒力氣報仇了啊!”

  另一人也道:“是啊葛將軍,兄弟們都等不及了。隻要你一聲令下,所有鐵血營的兄弟都會響應。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其他眾人或叫隊長、或叫將軍、或叫營長,均是群情激奮,想要即刻起事。

  幾人稱呼不一樣,顯見與葛根親厚有別。那叫得低了的,反是跟得最久。

  葛根輕歎一聲道:“我的心情跟兄弟們一樣,也想馬上報仇。可小王爺一日沒有消息,我們又怎麽放心得下?若大家都拚幹淨了,將來誰去輔助他,誰去告訴他這一切?”

  一人道:“要不我們隊的人先集合,投毒也好、刺殺也好,先將劉寄奴那個狗賊幹掉。若有他在,遲早都是大害。”

  “正在花萼樓飲酒,忽的耳根癢癢,原來是有人念叨兄弟。不知是哪位袍澤隊友啊?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大家到我神鋒營坐坐,敘敘舊可好?”說話間,祠堂院門被一腳踹開,大將軍劉寄奴帶著一隊神鋒營軍士闖了進來。

  “就憑你?一個靠溜須拍馬阿諛逢迎上位的大將軍,想拿我幾人怕是不夠啊。”一人恨聲道。

  劉寄奴沒搭理他,而是麵帶微笑的看向葛根道:“葛府主剛剛升任,公文還沒通傳就送了這麽份大禮給我,兄弟慚愧啊。”

  眾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一人大喝一聲道:“葛根匹夫,竟敢出賣我們。”

  有人一把抱住那人道:“隊長什麽品性你我還不清楚,任這狗賊怎麽誣陷隻當他放屁就是了。”

  劉寄奴笑嘻嘻道:“葛府主勇於任事官運亨通,自然是我傲來柱石。今天若能同我一道誅滅逆王餘黨,我必稟報聖上為您加官進爵。”

  眾人麵麵相覷,都盯著葛根猛看。

  葛根大笑一聲朗聲道:“若不是你心存怯懦,又何必用這挑撥離間的奸計。有什麽本事使出來就是,哪裏有那許多廢話。進過鐵血營的,都是王爺的士兵。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說罷,他抽出腰間寶刀,兜頭便剁。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葛根刀刀搏命最能說明問題。那剛開始對葛根心有疑慮的都大感慚愧,眾人再無二話抽出兵刃與軍士戰在一處。

  這七人都是軍中良將,與葛根境界相近,跟劉寄奴也相差無幾,同比那些士兵可強大許多。沒幾個照麵,劉寄奴一方就招架不住節節敗退。

  緊要關頭,劉寄奴扔出一道令牌,那令牌迎風便漲,瞬間成為一座旗門。

  那七人正感納悶,葛根大叫不好,可惜晚了。

  幾年前曾經大顯神威的傲來護國大陣,瞬間發動。雖然不是全部威力,但隻城中這一塊陣法,就已經壓得葛根等人喘不過來。

  劉寄奴退開幾步,命餘下軍卒圍住七人,好整以暇道:“日前得了密報,說有幾個易王餘孽要聚眾謀逆,本想著用不到護國大陣。沒想到釣出葛城主,不對,是葛府主你這條大魚。真是我福星高照,鴻運不淺。說吧,其他餘孽還有誰?都聚在哪裏?準備什麽時候造反啊?”

  說話間,他得意洋洋口沫四濺,不時的拿手裏的鞭子抽打眾人。

  那葛根強行壓住亂做一團的靈氣,轉過身來拜倒在香案前,向著祠堂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口中言道:“王爺在上,屬下無能沒有找到王子,不能替您報仇,更陷同袍於險地。無顏苟活,更不願死於奸佞之手,唯有自裁以謝主公。願於泉下,再效犬馬,旌旗十萬,共斬閻羅。”

  其他幾人也有樣學樣跟隨叩拜。

  一股浩然正氣壓得劉寄奴喘不過氣來,他竟沒有下命令阻攔。

  易青玄看再無什麽變化,便令傲來玉璽奪了大陣的權限。是的,一樣的情景不一樣的手法,易青玄奪陣可比他媽媽輕鬆寫意太多。

  傲來皇宮,傲來國王徐長卿正大太監王十忠下棋,突然眉頭一皺道:“護國大陣異變,速去徐防己處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這逆子已經等不及要奪大陣權限了。”

  護國大陣的最高權限在徐長卿這,次級權限在徐防己那,又有各種權限的令牌發放調度以應緊急。隻是他們忘了還有傲來玉璽這個BUG一樣的存在,可以超越一切權限為所欲為。

  王十忠出門,徐長卿便摸出傲來護國大陣的樞紐陣權,準備把控製權限奪回來。

  一下,沒管用;兩下,沒作用;三下,沒屁用。

  徐長卿汗下來了,難道說逆子已經得了祖上的幫助,獲取了超級管理員權限?也不怪徐長卿隻想到徐防己,而沒想到傲來玉璽。因為想通過玉璽催動大陣,那裏邊即需要徐氏功法、又需要大陣陣圖,他哪知道世界上有太易經這種超越一切功法的存在,而陣圖幾年前就被費曼記了下來。

  徐長卿虎目圓睜,惡向膽邊生,向陣權下達了停止陣法的命令。是的,奪取不了權限就關閉大陣,大家誰都別想從大陣那得到好處。

  就在徐長卿隔空奪取權限時,翼王府已經情勢逆轉。

  劉寄奴正美,忽然體內靈力失控,頓時萎靡當場,一隊軍士也都困頓在地。

  那剛想自裁的幾位壯漢也覺出大陣壓製失效,體內靈力盡複,敵對之人卻都倒做一團,心知有人相助。

  葛根抱拳拱手道:“哪位義士幫忙,請現身一見。我鐵血軍將士命懸一線,不得不如此,望祈恕罪。”

  說罷一閃身竟到了易青玄左近,抬手向易青玄抓去。

  葛根久經沙場,逢此大變悉心觀察自然覺出異常。

  就在他們想要自裁的瞬間,易青玄的呼吸粗重了那麽幾下,就那麽幾下就被他感知得到。雖然受了易青玄的幫忙,卻不肯大意輕信,先抓人再說。

  那二薊豈是白給,葛根剛飛過來,就見四隻玉手封向周遭大穴,電光火石一般躲閃不及,自己這是自投羅網啊。

  “且慢”,易青玄輕喝一聲,二薊停住手腳,卻還擋在青玄身前。

  葛根看清青玄樣貌,大吃一驚道:“是你。”

  青玄也不廢話道:“是我。”

  四人一道落回院內,那劉寄奴早被捆了個結實扔在地上,軍士們也都被封住穴道呆立當場。

  葛根忙問道:“天清閑小哥怎麽到了此間?”

  易青玄道:“曾聽天冬爺爺說起此地,今天恰好是祭日,所以過來看看。不知大哥此後有何打算?”

  葛根歎了口氣道:“小王爺杳無音訊,眾將士心急如焚。如今劉寄奴一死,神鋒營恐怕要大索天下,很多兄弟怕是要出來拚命了。”

  “拚命,怕也要有命拚才行。今天一個都別想走,都把心肝肺留下灑家給下酒。”說話間,一個身影如大鳥般盤旋屋頂,正是剛從太子府探查後趕到此地的大太監王十忠。

  而此時,徐長卿正好關閉大陣。

  有道是:軍心最是爐中鐵,千錘百煉始鑒真。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願彼此成全,願相互溫暖;願晴天雨天,都有書相伴。每日11:11更新,書友群:211415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