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如何看？”

  皇帝的話音剛落眾位朝臣不是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就是豎起了耳朵。

  榮國公作為三朝元老，他的意見十分重要。

  “啟稟皇上，幾位大人說的並非沒有道理，將領的忠心的確重要，但也不能否認學院培養出來的學子就沒有忠於朝廷之心。”

  “老臣以為此事是否能行要看烈心學院明年出來的那一批學子如何。”

  此話一出不少人鬆了一口氣，也有人罵他老奸巨猾。

  榮國公不痛不癢的說了句話就站回了隊列裏，整個禦書房內，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

  隨著沉默的蔓延，氣氛越來越凝重。

  轟隆隆~~~

  天空忽然響起一陣悶雷聲，莊喜樂悄悄的側首看向門外，隻見遠處的天空中烏雲層層疊疊的壓下來，明明剛到午時天色卻如同提前到了夜晚。

  見此情形心裏也暗暗慶幸，好在早上曬聘禮的時候豔陽高照，風和日麗，那麽多聘禮若是被雨淋了反倒不美。

  這時，安公公的令人點亮了宮燈，瑩瑩燈光照亮了四周，須臾之間風雨聲隨之而來，豆大的雨滴打在頭頂的琉璃瓦上，劈啪作響。

  武國公四下一看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角，眼中有著一抹嘲諷之色，上前一步拱手，沉聲道：“啟稟皇上，老臣以為西康郡王此舉乃是開了天下學府之先河，以將領來講，方才幾位大人說的確有道理，但關乎於忠心一說老臣並不全然苟同。”

  “世家舉薦的學子隻能說沒有異心，但是否有赤膽忠心也不全然都是，以先帝在位時的車遲將軍吳剛為例，吳家乃是世家，吳剛是世家長子，手握重權，可他麵對狄戎的大軍推副將迎戰自己躲在營帳，副將陣亡他第一個逃了，不管旗下將士後方百姓，且吳剛並非個例。”

  “此戰後先帝派出劉晗劉將軍迎戰狄戎大軍，劉將軍草莽出生，帳下的將領大多是窮苦百姓出生，那一戰可謂是日月無光，最終以劉將軍身受重傷，帳下將領折損盡半將狄戎趕出了邊境，還百姓以安寧。”

  “是以，忠心與否並不能都看出生。”

  莊喜樂簡直想為武國公擊掌歡呼，說的真好，要是生的好代表足夠忠心，那現在的皇位還不知道是誰在坐著。

  身後的一眾大人都變了臉色，因為武國公說的事他們都知情，無從反駁。

  也正是因為那一戰才讓先帝一口氣提拔了數位尋常出生卻靠著一身勇武打出來的將領，同時也對世家子弟多了幾分疑心。

  事後的吳家更是滿門下獄，吳剛被斬首。

  武國公此時舊事重提，果真就讓皇帝的眼中有了幾分凝色。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君老侯爺身上，問道：“不知道老侯爺有何看法？”

  君老侯爺扶著圈椅的手臂站了起來，“老臣讚同武國公之言，在站場上心無旁騖的將領總是更能發揮出他的本事。”

  說白了，身後有無數的利益交織還怎麽能潛心的帶兵打仗。

  老侯爺繼續說道：“朝廷其實很早之前就接收民間上來的將領，已經有幾任的武狀元來自於民間，可武狀元更多是考核其勇武，作為將領知曉兵法善謀略曉局勢三者一樣不可或缺，開設培育將領的學堂並非不可。”

  “學堂開設，延聘站場經驗豐富的老將授課，無論是世家子弟還是平民子弟，符合資質者皆可入學，一樣可以報效朝廷。”

  薑是老的辣，君老侯爺的提議不僅可以讓皇帝開設武學院，也給了世家子弟機會，所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世家子弟可享受家族資源，一樣可能是勝出的佼佼者。

  平民子弟也有了可以一展抱負的機會，隻要潛心聽講，刻苦專研，他們一樣有機會。

  此提議一出，不論是各位大臣還是皇上都覺得有了可接受的空間。

  接下來朝臣又是一陣商議，莊喜樂覺得腳後跟都站痛了，皇上和朝臣商議政事，她一直站在這裏是不是不太好啊。

  君老侯爺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不過皇帝沒有發話也好讓她離開，隻得讓她繼續站著。

  頭頂的雷鳴聲不知何時沒有了，雨越下越大，水汽蒸騰而起，霧蒙蒙的看不見遠處。

  到了午時安公公小心的在皇帝的耳邊問是否要擺飯皇帝這才抬起了頭，見外麵雨勢頗大便留了眾臣用飯，莊喜樂自然也要留下。

  照理說莊喜樂今日代表郡王府來下聘，女方是應該擺了宴席要請客吃飯的，但女方是帝王家，也就不能以常理論之，要不要留飯全憑皇上高興。

  莊喜樂今日也算得上是皇家新客，皇上留飯她自然大大方方的留了下來，用起飯來也絲毫不見客氣。

  用過飯忍著已經快要睜不開的眼睛繼續回到禦書房和皇帝說話，問過了正事皇帝總算將話題說到了燕雲頭上，問道：

  “燕雲隨你到郡王府後婚禮如何操持？”

  莊喜樂強打精神，連忙說道：“府中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公主到後將會入住府中世安院，等待大哥出征回來府中會正式操辦大哥和公主的大婚之禮，而後入住華茂院。”

  “祖父出征前有言，公主此番下嫁是郡王府的福氣，若是郡王府最終留不住這份福氣便還公主以自由，但憑婚嫁。”

  戰場上瞬息萬變，刀劍無眼，誰都不能保此去就一定能回來，若真的回不來了總不能耽誤了人家公主的一生。

  皇帝停下了想要去端茶盞的手，略微沉思便沒再言語，若真不幸有那一天，作為父親他還是希望燕雲能過的自在一些。

  “皇上，臣女想接了公主即刻返回西南。”

  皇帝點頭，“是該要早些回去，七日後公主出嫁，你接了人直接返回，中途不得耽擱。”

  莊喜樂站了起來躬身一禮後退出了的禦書房，外麵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烏雲散去陽光從雲層中傾瀉下來，雨後的天空格外湛藍，幽淡雋永。

  她想不論人工如何著色其實都很難能真的留下這抹極盡純粹的天青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