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鹽，自古以來都是官府重點打擊的對象，在這樣一個時代，鹽鐵茶，屬於官營，也就是說，是皇室和戶部的買賣，販私鹽，意味著跟官家以及皇室搶生意。

  那不就是廁所裏打燈籠，找死呢嘛。

  淺淺想了想，從廚房裏麵拿出一小罐鹽巴，遞給了小姨。

  張雲兒倒了一些在手上，鹽巴很細，白色的，略微帶著青色，一看就知道上等的鹽，宮裏的鹽巴顏色和手中的差不多，嚐了嚐……

  沒有那種苦澀，難怪炒出的菜味道好。

  張雲兒很滿意，“五千斤硫磺，換你的方子。”

  淺淺嘿嘿笑道：“小姨，您是想自己製鹽？那可是抄家殺頭的，我也就自己做自己吃，從不敢販賣。”

  這麽說的話，也可以，淺淺可沒有傻到把自己弄出的鹽巴拿到集市上賣，那些都是幹活的人有多餘的拿到集市上賣的，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一個月能有十幾斤二十斤流到市場已經算很多了。

  “你的方子。”張雲兒有點焦急了。

  淺淺看在眼中，心下有了主意。

  “小姨莫急，這跟饅頭的方子不一樣，一味堿決定了饅頭香甜還是酸澀，製鹽的法子做出來的鹽卻沒有其中的訣竅。”淺淺豎起一根手指道：“我要官府的批文，可以製鹽的批文，並且我要蘇家莊後麵的山。”

  這個條件，就是想要把製鹽給合法化，山裏沒有鐵礦銅礦的話，那麽那座山默認歸屬於周邊村莊的。

  她這話是要得到官府的承認，畢竟官字兩張口，要謹慎一些。

  “這不可能！”張雲兒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

  她直勾勾的盯著淺淺說道：“淺淺，你可知京城有多少自以為是的權貴想要染指鹽，卻被太後砍了腦袋，抄了家的嗎？”

  淺淺心中一凜，她還是低估了製鹽的危險性。

  “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太後垂簾聽政，說來簡單，其中血雨腥風，有些權貴認為太後軟弱可欺，便自以為是的製鹽販賣，被太後的暗衛偵知，被殺絕的有十一家，株連五十七大大小小的官員。”

  艾瑪，說的心裏慌慌的。

  “小姨，你是太後的人？”淺淺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姨乜斜了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默認了。

  淺淺再次問道：“是太後要的製鹽方子？”

  如果是，那麽強悍的人，還是裝孫子要活的長久一些，拿走拿走，趕緊拿走，什麽好處也不敢要啊。

  “太後還不知，不過上次你獻出的饅頭，加上臨江王手中的預防瘧疾和天花的方子倒是讓太後的威信大增。”張雲兒把手中的鹽巴倒進鹽罐子中，又很不客氣的把罐子塞進懷中。

  淺淺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卻裝傻道：“咱們吃的鹽，大多是海鹽，就是海水煮沸或曬幹……”

  張雲兒聽著點了點頭，海水曬鹽是最快的，但運輸卻不易。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製鹽的方子都寫出來，但是我隻有這麽一個條件，換五千斤硫磺，我自己製出來的鹽，限於一城，嘉善城。”

  張雲兒聽了之後鬆了一口氣，道：“等著消息吧。”

  限於一城好一些，但其中的凶險也不少，你一個鄉野之人等於得了一座城池的售賣權，那麽那麽多眼熱的權貴呢？

  太後這一次的削弱王侯就是為了削藩，皇權集中，有你這麽一個存在，是不是太後的娘家也可以坐擁一府之地，娘家的親戚是不是也可以……親戚的親戚……

  天下會大亂的。

  張雲兒心裏有數，不過這樣的決策還是交給太後吧，她當下走出門，折身去了驛站，不多時，驛站出了一人兩騎，直奔北方而去。

  淺淺收拾碗筷，小六子手忙腳亂的，他十分不高興，因為這些本來是他的活，卻被大當家的搶了先，這讓定位下人的小六子憂慮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大小姐，求求您了，別動手。有什麽事情隻需要吩咐小人就好了。”小六子急的都要哭了。

  淺淺也隻好如木頭一樣坐在櫃台後麵看著小六子忙前忙後的。

  “小二，這裏還有房間嗎？”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卻沒有沒有看到櫃台後麵的淺淺。

  淺淺的個子比較矮，櫃台有點高……

  “公子，咱們店還……”小六子滿臉堆笑。

  “有！一天一百文，不供餐食。”淺淺當即站了起來，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小丫頭說的算？”那書生疑惑的望著店小二。

  小六子當即挺直了胸膛，有點不高興的道：“當然！這是掌櫃的。”

  良心價啊，現在童生試和院試要開始了，南城那邊已經漲到了兩百文一天了，聽說這裏有鏢局，本來想給些錢財在鏢局湊合的，鏢局的人卻把他引到了隔壁，果然，有一家沒有招牌的酒樓。

  書生當即點了點頭，“好，領我去看房間。”

  這年頭住宿沒有先要押金的打算，先住著，最後一起結算，飯食熱水什麽的也都是如此，最後離店的時候一起結算。

  淺淺尋思著是不是應該找人製作牌匾了，雲起酒樓。

  不多時，小六子下來了，伸手，手裏五六枚銅錢，“大當家的，這是客人給的賞錢。”

  淺淺奇怪的看著小六子，她也想從懷裏掏出銀兩給小六子看，咋的，炫富嗎？

  “給你的你就收著吧。”

  小六子開心壞了，不過很老實的道：“按照規矩，客人給的賞錢，有一半給櫃上的。”

  “我這裏沒有那個規矩，自己留著，別亂花。”

  “多謝大當家的，多謝大當家的。”

  從來沒有一個掌櫃的像麵前這位一樣，和和氣氣的，本來他被分到這裏來，還有點不樂意，他本來的夢想是當一個優秀的趟子手，就是在鏢車前大喊“合吾”的，他覺得很威風。

  但是他的年紀太小了，要不是父兄也是鏢師趟子手，這個年紀，正義鏢局絕對不會要自己的。

  “輕易不要去二樓打擾，讓他們好生溫習功課，對了，後廚那邊熱水也不能斷，有來住宿的，一百文一天，暫時先這樣吧。”

  淺淺吩咐完，就上樓了，她數了數，有十二個房間，每個房間的布局都一樣，按照包廂的樣子，多了一張床。

  “淺淺，我有點心慌，你說我能考得秀才嗎？”雲旗十分擔心。

  這些天，白皙了不少，有點小帥的樣子，頭發如果留成剛才那位書生模樣，估計就更俊俏了。

  “考得上就考得上，考不上明年再來，多大點事，咱們還能餓死不成，想想去年，再看看今年，就算你一輩子考不上，那又能怎樣，有手有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