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抱
作者:漁眠      更新:2021-01-13 01:25      字數:2278
  陳小桑一點沒在意,“學徒嘛,都得學五六年才能出師的。”

  這一年多下來,她摸了不少脈,也寫了不少脈案,能幫徐大夫打下手,她已經很滿足了。

  還沒學精的時候,她可不敢害人。

  陳小桑把雙手銬得熱乎乎的,就去搓小腿。

  眼瞅著天冷了,她早上窩在被窩裏都不想起床了。

  可鄭先生好不容易才放了假,開春又要上課,就沒時間來徐大夫這兒了。

  陳小桑隻能拋棄她最愛的被窩。天天一早爬起來,迎著寒風來徐大夫這兒守著,可一天下來,也就來兩三個病人。

  畢竟大冷天。誰都想呆在家裏烤火,有個病痛的,忍一忍也就好了。

  等全身都熱乎後,陳小桑又把脈案拿出來請教徐大夫。

  徐大夫將能回答的都說了,至於不能回答的,陳小桑也都標下來,準備等下回去縣城,找傅思遠家的大夫問。

  兩人正忙著。外頭響起敲門聲。

  陳小桑跑過去一看,沈大郎穿著一身蓑衣站在門外。

  外頭飄揚著大片的雪花,一一落在沈大郎的肩膀上、鬥笠上,好似在幫他描邊。

  沈大郎一開口,嘴邊都是白霧:“回去不?”

  陳小桑看看天色,都快要暗下來了,就點點小腦袋:“回!”

  她興衝衝地跑過去,把戴過來的大鬥笠往腦袋上一放,兩個小揪揪就被壓扁了。

  她把鬥笠的繩子係在下巴處,兩隻小手努力地把鬥笠往上推,低頭去穿雨鞋。

  才一彎腰,鬥笠整個往下掉,一下擋住她的眼睛了。

  旁邊的沈大郎看不過眼,隨手幫她壓了下鬥笠,她順利穿上大雨鞋,扭頭跟徐大夫道了別,出去後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瞅著關上的門,徐大夫連連搖頭。

  這丫頭,來一天不來幾天的,還能把他的東西學一大半走,真真是厲害啊。

  得好好教教她喲,要不就耽擱了這麽個好苗子了。

  徐大夫想著,順手拿了本醫書看起來。

  外頭下起了大雪,陳小桑兩隻小手費力地扶著鬥笠。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鬥笠是她爹的,她戴上就遮住了大半個身子,雪花一點飄不到她身上。

  可是重呀。

  還老往下掉,她小手扶在外頭,都凍紅了。

  至於雨鞋嘛,也是她爹的。

  畢竟她爹雨天也要下地,家裏斥巨資買了一雙雨鞋,一早就被她穿出來了。

  就是鞋子太大了,她穿著自己的棉鞋套進去,才占了雨鞋的一半。

  她隻能直直踩下去,筆直提起另外一隻腳,再直直踩下去。

  沈大郎走在她身後。看著她搖搖晃晃往前走,耐心一點點被消耗。

  偏偏小丫頭還容易滑,一腳踩下去,“呲溜”一下滑得老遠,他還得隨時準備著拽她一把。

  在她再次滑出去時,沈大郎徹底沒了耐心,抓住她後,雙手將她往身上一提,撩開身上的蓑衣,把她塞進去。

  陳子桑一扭頭,鬥笠大大的邊沿一下戳到沈大郎的鼻子上,把他疼得直往後仰。

  他痛不過。一隻手抱著她,一隻手把陳小桑頭上的鬥笠取下來抓在手上。

  若是有人隔老遠看,還以為沈大郎挺著個大肚子,再靠近些,才能瞅見鬥笠底下還露出個小腦袋。

  陳小桑倒也不客氣,心安理得的由著他抱著,甚至在雪花飄到臉上後,腦袋一縮。嘴巴鼻子全縮進蓑衣裏了。

  沈大郎惱了:“別亂動!”

  陳小桑應道:“我冷。”

  她身子還虛,很怕冷,尤其是這種下雪的天。

  也不知是不是幹旱太久了,最近不是下雨就是下雪,瞅瞅這會兒,倒處都是雪花在飄,她鼻子都凍紅了。

  沈大郎聽得皺眉,低頭瞅瞅懷裏的小丫頭,停住了腳步:“你不是穿了襖子嗎?”

  “襖子不暖和,我手都是冰的。”

  陳小桑把自己的小冷手碰了下沈大郎滾燙的大手,轉瞬她抓著就不鬆手了。

  沈大郎:“……男女……算了。”

  他蹲下身子,將陳小桑放在自己腿上坐著。抽出手,把陳小桑的鬥笠係在肩膀上,拉開蓑衣,冷風直往陳小桑身上灌。

  她冷得一哆嗦。趕忙往沈大郎的懷裏縮。

  沈大郎把身上的襖子解開,將她往裏麵一包,再將蓑衣拽好,兩隻手壓在蓑衣外麵。這才站起身繼續往前。

  他的襖子雖說寬鬆,可也不能完全包住陳小桑。

  蓑衣倒是大,能包住一大半,還是有道縫,讓風往身子裏頭鑽。

  陳小桑後背貼著沈大郎的胸口,暖呼呼的,她費力地把沈大郎的蓑衣拉緊,還關切地問沈大郎:“你冷不冷?”

  “不冷。”

  陳小桑把蓑衣拉得更緊了些:“你冷了要說,別凍著了。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火氣旺盛,可也要好好穿衣服。”

  畢竟是十二歲的小夥子,又沒娘,陳小桑覺得自己得好好教他:“你穿太少了,襖子也薄了,回頭讓興義叔給你買件新襖子吧。”

  陳小桑說著,又低頭去看他的鞋子。還是夏天的單鞋。

  她又叮囑:“寒從腳起,你得穿暖鞋呀。”

  沈興義瞅著縮在他懷裏一小團的人,很是無語。

  她一個出門還要人接回家的丫頭在教誰?

  陳小桑絲毫不知道自己在沈大郎心裏的形象,還在絮絮叨叨交代:“你們要燒熱水喝,不能喝生水,太冷啦,對胃不好。”

  前些日子家裏做藥膏,沈興義和沈大郎來她家幫忙。渴了直接從水缸舀了水就喝,李氏瞅見後都念叨好幾回了。

  沒女人照料,男人就是不行啊,瞅瞅這粗心的。

  沈大郎聽不下去了,扭頭問她:“你不冷了?”

  陳小桑後背貼著個火爐,身上都暖和了,她吸吸鼻子,高興道:“不冷了。”

  “明日還來嗎?”

  “來呀,鄭先生好不容易才放假,我要抓緊來學學。”

  從下第一場雪,鄭先生便給他們放假了,讓他們在家好好歇息,開春了再開學。

  她平日得掙錢,還得上學,都沒閑工夫。

  沈大郎忍不住問她:“你怎麽想著要學醫了?”

  這麽大的雪,別人都躲在家裏烤火,就她還能天天往徐大夫家跑。

  徐大夫家離老陳家不算遠,可也不近,走路得小半個時辰,中間還得穿過兩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