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之：……

  他在沈雲軒眼裏就是那種不顧大體的人？

  “沈大人還是早些去大理寺吧。”衛衍之繞過攔路的沈雲軒, 語氣算不上多好。

  這種問題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

  顧貓貓是在一個溫暖的被窩裏醒來的，準確的說是被吵醒的。

  她抬起肉墊, 隻覺得一陣無力, 好像已經躺了三四個月了一樣。緩了緩神，軟軟的睜開了眸子，熟悉的古代天花板落入顧貓貓的眼底。

  她這是回到了七皇子府了？

  她不是睡了一覺嗎？衛衍之這動作也太迅速了吧？

  顧貓貓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 本能的發出一聲軟軟的喵嗚聲。

  不知怎的, 她總覺得今天醒過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酸軟無力，怕是連大病初愈都誠惶多讓。

  “瑤瑤醒了？”

  儀茹聽到了動靜, 連忙打斷了說話的小丫鬟, 緊張兮兮的看著橘貓。

  無他, 橘貓已經躺了好多天, 每天都睡得死死的, 現在好不容易醒了, 儀茹當然驚喜。

  她小心的揉了揉顧貓貓更加柔軟的四肢，滿心眼裏都是不解，讓丫鬟通通退了出去後, 才心疼的抱起顧貓貓, 喃喃自語道：

  “也不知道咱們家殿下是怎麽想的, 之前一直冷落著貓貓, 問也不問, 這一個月前從江南回來才想起貓貓, 隻是貓貓就病了, 奴婢看著都瘦一圈，現在好了，貓貓醒了, 得趕緊補補。”

  顧貓貓：？？？

  這人在說什麽？

  她睡了整整一個月？這怎麽可能？

  橘貓懵懵的, 任由儀茹擺弄。

  顧貓貓放空了眼神，無措的動了動爪爪，“喵——”

  她想起來了，在江南的時候，那天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衛衍之，還和人膩歪了許久，直到沈雲軒進來，她就暈了——

  顧貓貓：！

  她被衛衍之劈暈了？！

  衛衍之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等等，已經過了一個月了！換言之，外麵的局勢恐怕早就鬧得天翻地覆了。

  這難道就是衛衍之的動機？

  一個月的時間能改變太多的東西，尤其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現在。

  顧貓貓在儀茹的懷裏軟成一灘水，整隻貓懨成一團，肚子裏傳來兩聲咕嚕，讓絮絮叨叨的儀茹成功止了話。

  久違的七皇子府專出桂花糕入口，顧貓貓免為其難的原諒了衛衍之一分鍾。

  ——既然衛衍之這麽做，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酒足飯飽後的顧貓貓懶洋洋的蹲在書桌上，她現在又沒力氣又睡不著，自覺的將腦袋埋到書堆裏，軟乎乎的擠成了一個長長的貓條。

  她倒是想知道外麵到底怎麽了，可儀茹顯然不會回答她。

  儀茹含笑的看著自己擼腰的橘貓，重新換了一種熏香，將一個小暖爐推到顧貓貓的身旁，順帶擼了一把鹹魚躺的顧貓貓。

  內心毫無波瀾的顧貓貓：……

  倏地，一個小丫鬟探進腦袋，“儀茹姐姐，宮裏來傳信了，說是請七皇子進宮一趟。”

  “七皇子現在還沒有回來，趕緊派人去找找。”儀茹一聽這話，連忙吩咐下去，回過頭來又問道：“有沒有說是什麽事？”

  “回姐姐，奴婢好像聽說是太子殿下出了事，皇上急尋咱們家殿下。”

  一聽到疑似衛弘懿出事的顧貓貓瞬間激靈起來，抖了抖身子，暗戳戳的抬起兩隻肉墊撲在麵前的書堆上，換了個姿勢正大光明的偷聽。

  可惜似乎這些小丫頭也不知道多少情況，顧貓貓凝神聽了許久都沒有聽到重點。

  ……

  當晚，顧貓貓等到很晚，衛衍之才慢慢悠悠的溜達回來，正麵迎上奶凶奶凶等著解釋的顧貓貓，這會兒正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衛衍之抱起橘貓，揉了揉顧貓貓的腦袋和身子，“瑤瑤醒了啊……”

  “喵！”

  莫得感情舔爪爪的顧貓貓：嗬，狗男人。

  衛衍之低歎一聲，“瑤瑤，衛弘懿自作聰明，被北戎人抓住了，現在他們獅子大開口，提出很多驚人的要求，還放話要是不給的話就殺了衛弘懿，皇帝一時陷入兩難。”

  “喵？”

  兩難？

  顧貓貓歪歪腦袋，略疑惑的看著人。

  如果她是元和帝，恐怕巴不得立刻馬上把衛弘懿換回來，這種時候還猶猶豫豫，要麽是元和帝太過薄涼，要麽是……北戎獅子大開口，大楚根本拿不出他們要的東西。

  衛衍之低低歎了一口氣，漂亮的鳳眸緊緊鎖著顧貓貓，親昵的點了點橘貓的眉心，將久等的顧貓貓放到了大床上，“瑤瑤似乎一直對這些事情很關注，他們有什麽好在意的嗎？比我還重要？”

  顧貓貓：？？？

  她怎麽突然從質問的貓變成了被質問的貓？

  顧貓貓奶凶奶凶的懟上衛衍之冰涼的麵容，眼眸睜得大大的，長長的橘色尾巴無意識的纏上了衛衍之的手腕，“喵~”

  快告訴她！

  她能不擔心外麵瞬息萬變的情況嗎？

  “誒？”衛衍之看著毫無認錯態度的顧貓貓，耷拉了下眼皮子，熄了燈，脫了衣服，和橘貓蓋著棉被純聊天。

  “衛弘懿以自身為誘餌，深入北戎腹地，想和剩下的軍隊裏應外合，卻被北戎的那個首領識破計策，整支散兵被截在北戎，衛弘懿也被人多勢眾的北戎人生擒。北戎提出了用邊疆十座城池換衛弘懿回來，皇帝遲疑了。”

  “喵……”

  衛衍之長臂一攬，將聽得津津有味的顧貓貓攬入懷裏，靠上自己的胸膛。

  “其實，衛弘懿的想法不錯，若是真的成功了，確實能重創北戎，可沒想到現在看來北戎人還是技高一籌，識破了衛弘懿的計策，還將計就計把人活擒了。現在局勢確實挺麻煩的，邊境十座城池皇帝不太可能給，可太子皇帝也不打算放棄，所以現在隻好僵持著。”

  顧貓貓拱了拱身子，吸了一口衛衍之身上的槐香味，無聲的咂咂嘴。

  她才不會承認是衛衍之身上舒服。

  直到衛衍之沒了聲兒，顧貓貓才軟軟的催促一聲。

  衛衍之薅了一把顧貓貓的腦袋，“所以皇帝現在就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又拿不出什麽確切的好辦法。前些日子離北疆不遠的地方，不是爆發了瘟疫嗎？大楚現在前線戰事吃緊，太子還被生擒，氣勢大衰，許多資金被投入前線，因此放鬆了其他地方的戒備，導致那兩座城池的百姓流離失所，漸漸的民怨四起，土匪橫流……”

  “喵嗚……”

  這麽慘？

  要不是衛衍之還在，她甚至都要以為這個國家已經命不久矣了。

  “內憂外患，有點棘手。”

  一說到這些，衛衍之便也有些淡淡的思慮，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真是不好接手。

  橘貓乖巧的舔了舔嘴角，順帶用腦袋尖蹭了蹭衛衍之的脖頸，半眯著眸子瞅著人，“喵喵喵……”

  所以，衛衍之到底為什麽要迷暈她？這樣對待一隻可愛的橘貓，他的良心不會痛嗎？

  衛衍之輕輕‘恩’了一聲，狹長的眸子閃過一陣疑惑，“瑤瑤在說什麽？”

  顧貓貓：……

  她懷疑衛衍之是故意的。

  最後試圖掙紮一下下的顧貓貓揚起了腦袋，學著孤狼，長長的嚎了聲，“喵——”

  橘貓向來軟軟糯糯的喵嗚聲中含了幾分幽怨，連帶露出了久違的尖利牙齒，眸子都眯了起來。

  她不信衛衍之會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

  衛衍之的眼眸落到身後的牆壁上，剛想解釋解釋，隻是話還來不及出口，就被外頭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

  ——“殿下！七殿下！殿下您睡了嗎？皇宮裏又來人了，好像非常急得樣子！”

  儀茹輕輕怕打著房門，急促的聲音裏帶著輕微的喘氣，聽上去似乎非常焦急。

  顧貓貓被突如其來的儀茹的聲線打斷思路，驚慌的看著衛衍之。

  白天找人過去也就算了，這大晚上的怎麽還來？

  ……怕是情況有變。

  “知道了。”衛衍之對著儀茹朗聲應了一句，轉過頭，對上顧貓貓緊張的小眼神，淡定的道：“不用等我，瑤瑤你先睡吧。”

  顧貓貓很不滿但也無可奈何，“喵！”

  她眼睜睜看著衛衍之重新披上了衣服，冒著寒風，逐步遠去。提著紅色燈籠的下人在前麵開路，衛衍之的身影漸漸消失，就像之前無數次那樣。

  顧貓貓懵懵的團成一大隻，縮在了厚實的被子裏。

  哼，衛衍之每次都這樣，一直都是一個人背負著所有。

  暗自哀傷的顧貓貓正念叨著衛衍之，誰知沒過多久，重新熄了燈的房間燃起了無色無味的嫋嫋煙霧，碎碎念的顧貓貓眼皮子止不住的合上，很快，整隻貓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昏睡前存有最後一絲意誌的顧貓貓：這莫名熟悉的套路。

  衛衍之，你等著。

  等她下次再醒來的時候，絕對不會讓人再混過去了。

  夜已深，寒風凜冽，窗外時不時傳來嗚嗚的風聲。七皇子府內院的人卻被吵醒了大半。

  這一夜，得到消息的人大多是睡不著了。

  而同樣的，這一晚，衛衍之徹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