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什麽？”

  ??“各種。”

  ??“您猜。”

  ??顧廷軍皺眉，“你最好跟任家人不要走太近，這對你不好。”

  ??“難道跟顧家人走近就很好了嗎？而且你為什麽要這麽忌憚任家人呢？更何況任明哲還是我表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您也是受過任家的恩惠，您更應該親近他們才對。”顧旭堯臉上露出一抹譏笑。

  ??“大人的事情最好少管。”

  ??“我可沒有心思管你們的事情，隻是我有權利選擇跟誰走得更加近。”說完，顧旭堯起身離開。

  ??嘈雜的小巷，駐紮著不少的商販，年紀大多四十出頭，攤位簡單，但種類繁多，是人們日常打發上午時光的好地方。

  ??李澤希戴著耳機，背著書包，蹲在石橋邊的台階上，一雙眼睛漫不經心地注視著前方。

  ??並非他知道這個地方，公交車站他隨緣坐了一輛，瞧著這邊樸實無華的生活氣息，不免被吸引，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從車上下來。

  ??幾分鍾過去，李澤希鎖定了一個攤位，是賣焦圈和油條的，油炸的香氣哪怕是隔著兩條街都能夠聞見。

  ??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褲子上站著的灰，洋洋灑灑地來到攤位前，“老板，焦圈和油條怎麽賣？”

  ??“都是兩塊錢。”

  ??“給我一樣拿一份吧，再來一杯甜豆漿。”

  ??這個地方不大會有給客人吃東西的閑坐，要想有個悠哉的上午，就得提早趕到這邊來，或坐在樹下，或坐在石橋下，又或者直接盤腿席地而坐。

  ??在石橋的不遠處，有一棵參天大樹，據說有百年曆史，是這裏的老古董，為了保護這個老古董，人們自發向政府請願，用水泥將大樹圍了起來，而那不足半米高的圍欄，就成了小孩玩耍，人們閑聊的好地方。

  ??李澤希眼尖地尋了個空位，在上一人離開後，火速竄了過去。

  ??他坐在那兒，學著他人，翹著二郎腿，一口接著一口的品著手中的焦圈和油條。

  ??顧家的早餐是奢華的，煎蛋上不能有黑點，油條要用高級麵粉，煮麵遵循著幾分鍾原則，味道在李澤希看來是一成不變的，那些被說成不幹淨的東西，反而最能夠喚起人最原始的欲望。很快，手中的焦圈和油條便吃完了，甜豆漿見了底，李澤希還是忍不住把那最後一點都給喝進了肚子裏。

  ??他深深地打了一個飽嗝，眉眼舒展開來。

  ??這時，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孩歪歪扭扭地走到他麵前，小手緊攥成拳頭，鼻子下還掛著大鼻涕，“爸爸——”

  ??爸爸？李澤希用手指了指自己。

  ??“爸爸——”

  ??小孩抱住李澤希翹著的右腿。

  ??這是什麽情況？李澤希朝著四處看了看，並未瞧見到大人。

  ??“爸爸——”

  ??小孩再次叫道，李澤希臉上的慌張加深。

  ??樹蔭底下，坐在一旁拿著蒲扇的老人見狀，咧嘴一笑，露出殘缺的牙齒，“小孩子不懂事，容易認錯人，不過這也說明他喜歡你咧。”

  ??喜歡？我？李澤希不解地看向小孩，隻瞧著小孩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好似一點都沒有害怕他的意思。

  ??“小孩子都懂得分辨好人壞人咧，你看看他親近你，就說明你是個好人。”老人說著，用蒲扇逗弄起小孩來，“看他穿的衣服，應該大人就在附近，真是不太懂得看小孩子。”

  ??從石橋這一路衍生到小巷子，有不少的人，穿衣打扮各有不同，小孩子也四處嬉笑打鬧，不懼外人。

  ??“他要是丟了怎麽辦？”

  ??“我們這裏才不會丟小孩子咧，每家每戶都挨著的，每天我們這些老人都會坐在這個樹蔭底下聊天，誰家的孩子都丟不了。”老人解釋道。

  ??約莫幾分鍾，一位身穿著寬鬆短袖，身材微胖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她一把抱住纏著李澤希的小孩子，眼底盡是防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跑得不見了，真是讓人操心。”

  ??“你家小孩多活潑，都知道跑出來找哥哥，還是帥小哥咧。”老人嗬嗬打趣。

  ??女人這才認真掃了眼李澤希，一身休閑裝扮，還背著書包，一看就是學生。

  ??眼底的那點防備也沒有了，“唉喲，我本來跟孩子爸出來吃早餐，碰到了熟人，聊了幾句發現孩子不見了，還好就在這一塊，要是過了這個地方，我都不知道上哪裏去找我家孩子呢。”

  ??“你家這孩子才兩歲吧！”

  ??“一歲半咧，平時都是我在帶著。”

  ??“有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

  ??“沒有，這是頭一個，還小，不著急。”

  ??老人和女人有一句每一句地嘮著家常，比李澤希印象中的小時候，都要多了一絲煙火味。

  ??他笑著摘下耳機，把老人和女人的話盡收耳裏。

  ??“你多大了？”老人看向李澤希。

  ??“十八歲。”李澤希笑著應道。

  ??十八？老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隨即說道：“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就沒有讀書了，那時候家裏窮，供不起，我就每天去外麵打豬草，早上吃了飯就去，中午背著一大籮筐回到家裏。到了年紀以後，就給我說了人家，給家裏節省口糧，為了漂亮，我還折紅花戴咧。”

  ??“豬草？”李澤希有些不明白。

  ??老人扇著蒲扇，目視前方，“喂豬吃的，家家戶戶都要幹活，不然就沒飯吃。我還算好咧，雖然窮，但是一家六個姊妹都沒有餓死，現在各個都跟我一樣，來到城裏生活了，我們還說要一起花錢回村裏建一個小洋樓養老呢。”

  ??李澤希點了點頭，發現站著的女人聽入迷了，和著又問了一句，“然後呢？”

  ??“子女不肯咯，我們沒有辦法，就待在城裏，不過還是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更好咧，我還想去看看我的媽媽咧。”

  ??此話一出，女人歎了口氣，“是啊，還是土生土長的地方更好咧，我來這裏五年了，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回家，我媽媽前年還生病住院，我連照顧都是個問題，隻能白白著急。”

  ??“有孝心在就好咧。”

  ??聽見這話，李澤希神色複雜的看向老人，“如果您子女跟您吵架的話，您一般會很生氣嗎？”

  ??“母子哪有隔夜仇的，再怎麽都是我的孩子咧，就隻有做孩子的會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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