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和顧旭堯一起出門的，兩人並肩齊走，表情單一，唯有不同的是張霖的左側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紅印子。

  ??是竹條子留下來的。

  ??不過並非張奶奶之手，而是張霖在逃竄間，自己竄到竹條子下了，一個不注意，就打在了左臉上。

  ??竹條子細，其威力十足，現在用手觸碰還會感到火辣辣的疼。

  ??站在公交站，張霖一邊碰著左臉上的傷口，一邊發出嘶嘶的聲音，那模樣，讓顧旭堯都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兩人打小相識，性子自然了解，卻還是偶爾會不明白張霖腦袋瓜裏裝著的到底是大腦還是漿糊。

  ??“你說你逃的時候就沒有長眼睛嗎？還是說你是選擇性眼瞎？”

  ??張霖斜了顧旭堯一眼， “我隻顧著逃了。”

  ??“那就隻能怪自己了。”

  ??公交車很快就來了，兩人上了車，尋了最後一排的位子坐下。

  ??顧旭堯不去學校，靠窗而坐。

  ??張霖抱著書包，雙眼空洞。

  ??大抵過了兩站，張霖突然炸了起來，他拉住顧旭堯，表情嚴肅，“完了，我這次徹底完了。”

  ??顧旭堯側目，隻聽見張霖接著說道：“我的作業沒有寫，兩張卷紙，張老師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張老師是教科學的，因年紀比較大，性格也比較古怪，凡是被他捉到的學生，無一例外都會受到他的一番懲罰。

  ??“今天學校不是匯演嗎？你還擔心被張老師罰？”

  ??張霖深深地歎了口氣，“學校永遠都不會給學生逃作業的準備，上午匯演不假，但是下午照常上課。”

  ??“那你中午補唄！”

  ??這話說得輕巧。

  ??張霖從書包裏掏出兩張試卷，說是兩張，但是一張足足有八頁，而且每一頁都布滿了題目。

  ??“你忘了張老師他有多變態嗎？他會看你做題步驟來看你是不是抄的作業，就前麵幾次的罰抄，如今已經沒有哪個學生敢頂風作案了。”

  ??真是妙不可言。

  ??顧旭堯內心直呼。

  ??“上次張老師說了，沒有交作業的，一律扣學分。”張霖把試卷重新塞進書包，“我恐怕沒辦法在期末拿到A了。”

  ??每個學期學校都是以ABCD四個等級來評分，每門學科也是如此，如果一個學生在期末單科成績裏沒有一個A的話，就會被給予學業處分，而張霖所有的門課裏麵，唯有科學這一門比較好。

  ??“你不是說平時跟張老師關係不錯嗎？人家還想認你當孫子，要我說，你這次就主動一點，喊聲爺爺說不定就不扣你學分了。”

  ??“你胡說什麽呢！”張霖還不至於墮落到這個地步。

  ??他揉了揉臉，“你說我給他跪下會不會好一點？”

  ??這——

  ??顧旭堯隻想表示他跟張霖毫不相識。

  ??到了校門口，張霖迅速地躥下車，而顧旭堯則繼續前往未知站。

  ??每天顧旭堯都會去外麵晃悠，晃悠的地點每天都不同，這次他也不知該在哪一站下。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車停在了一處老街。

  ??古色樓房瞬間吸引了顧旭堯的目光，他連忙喊住司機打開車門，匆匆地下了車。

  ??高樓大廈很壯觀，看起來也很現代化，但古色樓房更難得可貴，一磚一瓦都帶著人回到了久遠的年代。

  ??顧旭堯念舊，這點他不得不承認。

  ??遠處的紅光照耀著大地，為周圍都打上了一抹亮色。

  ??顧旭堯漫無目的地走著，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笑臉盈盈，好似每一個地方都勾出了他的回憶。

  ??“賣爆米花嘍！八塊錢一袋！買兩袋送半袋！”

  ??叫賣聲從別處傳來，顧旭堯抬眸看去，是一個花白駝背的老奶奶在叫賣。

  ??小時候他喜歡吃爆米花，甜甜的，可以衝去心中所有不快。

  ??穿過馬路，徑直走到老奶奶麵前，望著包裝好的爆米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十塊錢，“奶奶，給我拿一袋！”

  ??“好的嘞！”老奶奶彎著腰，扒拉了一袋遞給顧旭堯，“你應該是附近的學生吧？怎麽都不見你穿著校服？”

  ??呃——

  ??好像並不能算是學生了。

  ??顧旭堯在心裏合計了半天，“我不是學生。”

  ??“不是學生嗎？我看著你挺像個學生的，該不會是逃課了吧？”老奶奶的語氣很正常，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

  ??顧旭堯並就不太會與人打交道，眼看被誤會，隻能擺手否認。

  ??老奶奶也不在意，笑了笑繼續在那裏叫賣著爆米花。

  ??熱乎乎的爆米花在手，顧旭堯一連吃了好幾口，味道跟小時候沒有區別，正因為如此，他的思緒被牽扯回小時候。

  ??他記得那是一個冬天，漫天飄雪，他從學校裏麵出來，按著奶奶所說的站在校門口等著，但是等了好久，奶奶都沒有來。

  ??他的心情跌入了穀底，他開始懷疑奶奶也不要他了，心想著，眼淚不爭氣地流下。

  ??頂著寒冷，通紅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臉上的眼淚，好似這樣就能擦去心中所有的不快。

  ??天色黑下來，奶奶才匆匆趕來。

  ??奶奶跟他說，爺爺生病了，她在醫院裏麵忙活了一整天，本打電話給班主任，但不知怎的班主任辦公室裏的電話沒人接，等她把醫院的事情解決了，這才發現過了接孩子的點。

  ??奶奶抱著顧旭堯安慰了許久，在回去的路上，買來了一袋子爆米花，甜甜的爆米花如同一劑良藥，化解了顧旭堯心中所有的不快。

  ??不過現在想起，顧旭堯便不覺得是爆米花的功勞，而是奶奶對他的關愛和耐心，願意解釋著晚來的原因，顧旭堯覺得這比任何行動都要讓他暖心，奶奶才是最好的良藥！

  ??但是現在奶奶不在了，顧旭堯垂下眼眸，掩藏住淚光。

  ??回憶結束，爆米花也被吃完，顧旭堯深深地歎了口氣，尋了一個垃圾桶，把垃圾袋丟入了裏麵。

  ??老街的範圍很大，除了爆米花外，還有其他叫賣的攤販。

  ??顧旭堯沒有興趣，索性一路朝著小巷子那邊走去，誰知遇上幾個混混。

  ??混混們看起來與顧旭堯年歲差不多，穿著一件牛仔外套，手背上隱隱約約能瞧見到大花紋身。

  ??顧旭堯沒心情理會混混，雙手插著口袋顧自走著。

  ??“小子，有沒有錢借哥幾個玩玩？”為首的一個混混開口道。

  ??顧旭堯沒有停下腳步，把話當作耳旁風。

  ??這下激怒了為首的混混，大喊了一聲抓住他，幾名小弟就衝上前攔住了顧旭堯。

  ??“我沒有心情跟你們扯！”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