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酒過三巡
作者:白喵喵      更新:2020-03-01 08:00      字數:3255
  “你小子……我和你說……嗝……我這女兒……那可是一等一的……”阮父腦海裏閃現過阮綿綿從小到大的模樣,嘴裏滴滴嘟嘟說起話已經有些舌頭打結了,不過依舊雙臂撐在桌子上,挺直個背脊,深怕自己折了這準嶽父的陣仗一般。

  “我女兒……有……婚約……的……就你這……這幅……招……桃花……的樣,我怎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嗝……”不久前他已經寫了書信給南山的一位舊友,女兒這婚事他是絕不會怠慢的,那舊友有一子,原有過幾麵之緣,是個品行端正的好少年,家世也與自己登對,不求綿兒大富大貴,但求一生無慮無憂。

  “……嗝。”白朔景眼前沒有個焦距,隻跟著阮父打起了酒嗝,“這什麽婚約的,那又什麽不放心”阮父的話從他耳邊飄過,腦海裏留下這幾個詞,想要深想但是捋不清思緒。

  白朔景此刻神色有些渙散,耳裏嗡嗡作響,聽不太清阮父說的都是什麽,唯有保持禮貌的繼續點頭附和著,他的兩眼前一陣冒星,看著阮父的麵孔都似有重影。

  他隻心中想著,阮綿綿酒樓裏陳釀的酒太醉人了,這麽沒有章法的豪飲,他是知道自己酒量深淺的人,如此情形還是頭一回。

  “來……白……白……白什麽來著……嗝……幹掉……我年輕的時候……一個人能喝倒……喝倒一桌的……唯一沒喝過的……就是白……紹……光……”阮父見他沒回應自己,又叨叨地念了起來,心裏暗暗計算著都快喝了有三、四個時辰了,桌上的菜都見光了,怎麽這小子還不倒下。這讓阮父突然想到自己那個恨得不行的故交白紹光,雖然酒喝的有點多,但他的靈台甚是清明,阮記就算是得到白紹光的幫助也未必能躲過瑞州那些狼子之輩的野心,所以他真的怨的是自己……

  “嗝……白……紹光……是我……義…………父…………”他極力的想讓自己說的清楚些,但聲音卻不自主的越說越小,此刻的他已經是本能的回答著阮父的話。

  白朔景帶著醉態的搖晃了一下腦袋似有將自己搖醒的意圖,原本俊逸的麵容上泛著一些氤氳酒氣,湖水蕩漾使得船屋裏的燭火也跟著搖晃,他眼前一暗,終是不抵這突然襲來的暈眩感。

  咚——

  白朔景歪斜著醉倒在了桌麵上。

  “嗝……白什麽白……這小子……說的什麽……呢……和蚊……蚊子……叫……叫似……嗝的……嘿嘿……倒了……倒了……你小子……哈……總算是…………倒……”

  看到白朔景趴在桌上,阮父突然咧了個嘴笑起來,這才如釋重負一般垮了那板直的腰杆,連打了幾個酒嗝後,麵帶笑容“咚”的一聲醉倒在一邊。

  “唉——主子你怎麽就先倒下了呢!”站在門口侯著的暗衛大黑歎了口氣,轉身就去通報阮綿綿。不過今天這守門實在也是值得,他還是第一次見主子喝倒下。

  這一場鬥酒一直持續到月懸空中才算是真的散場,最終以阮父醉趴下不醒人世而告終。

  大黑找到正在屋裏和逢知說故事的阮綿綿。

  “小姐,主子和您父親已經喝好了。”

  “怎麽樣,那兩人沒事吧?”阮綿綿起身問道。

  “姐姐,我有些口渴,我想找大娘去。”逢知見阮綿綿似乎有事要說,便想著去找阮母。

  “小姐放心,主子和您父親都沒事,就是有些醉了,這會都在桌邊睡著呢。”

  “這是怎麽喝的,竟然都醉了……”

  “小姐,是這樣的……”大黑便將二人後麵鬥酒的事娓娓道給阮綿綿聽。

  聽到最後,她算是聽明白了,其實臨了是白朔景先倒下,隻不過隨後阮父也倒了。

  “那趕緊去把他們扶到房裏休息吧,大黑。”阮綿綿擔心夜風涼,喝了酒後身體燥熱最容易遇寒著涼了。阮父本就是靠著保魂丹吊著命的,這會更不能有差池。

  看來這地窖裏陳釀的酒確實厲害的,本以為兩人喝了船屋備的酒水就已經能有分曉了,結果愣是又取了大黑有心帶上的逢知樓陳釀。

  也怪白朔景,幹嘛要死扛著,早點喝倒不就行了,撐著這麽久,連帶著阮父也喝了這麽多,真是的。阮綿綿心中一陣暗忖。

  酒喝多了,自然是不好的,對於白朔景,她是不太擔心,以她對大黑的了解,既然大黑會先來通報她情況就表示他肯定沒什麽大礙。但阮父,她是真的擔心,之前她見倆人喝的厲害先便回了阮母的房間,當著阮母的麵就是對這兩人的行為一頓埋怨,反是阮母開解了她。告訴她,這頓酒她不能管,也攔不得,隻因父親是舍得把輕易的交出去,女兒大了頭一回領了個男子回來,又怎麽不能過了父親這番考驗。

  阮綿綿從記憶裏也知道一些阮父曾經對她的過往,阮父是疼愛自己的,隻是忙於生意,陪伴的少,家裏富足時多是以禮物來彌補這份親情,而家裏落魄後就更是連日的在外奔波,多與大哥談論商量事情,回到家時甚至鮮少一起坐下吃頓飯,久而久之竟生了疏遠。

  但他依然是疼愛阮綿綿的,所以他才會不顧身體也要拉著白朔景鬥這一場酒。

  她離開阮母房間時,阮母給她說了一句話,“綿兒,爹說過,人喝多了酒容易見本性,他既然要白公子陪他喝酒,那就是有意成全你們。隻是他也想知道,這位白公子喝多了酒以後會是怎樣個性情。所以你不要埋怨你爹,你爹啊,他心裏有分寸,他呀,心裏明的很。”

  所以阮綿綿知道,在這個阮家,她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即便阮家不複從前,這份關愛卻從未變過。

  隻是這一處鬥酒還有反轉。

  阮綿綿萬萬沒想到,原本喝醉的白朔景趴在酒桌上沒到一刻鍾就酒醒了,而阮父可是實打實的醉沉了的。

  論結果的確是阮父先喝倒了這半個未來女婿。

  但阮父不知道的是這半個未來女婿在他倒下後不到一刻鍾就起了身,還將他扶起送回了阮母在房間。

  “伯母,伯父累了睡著了,我先前醉了,這會剛醒,所以到這時辰才將伯父送過來。”白朔景動作仔細地小心著把阮父放在床上。

  阮母站在一邊,她對自己這位夫君是了解的,也知道他酒量如何,能喝過他的人不多,而眼前這位年輕人若不是身上帶著些酒氣,她實在是看不出他喝了酒。

  “有勞白公子了。”阮母看著白朔景的側臉,真是一副好模樣,舉止談吐都非常的得體,從見他第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公子。

  “伯母,是晚輩沒有照顧好伯父。”

  “白公子,是我該謝謝你,你伯父……他已經好久沒這麽好興致了……”她看著倒在床上酣睡的丈夫,一臉欣慰的對著白朔景道。

  “伯母,今是晚輩沒有喝過伯父。”

  阮母將作揖的白朔景扶起道:“白公子,我知道,你這大伯就是刀子嘴,可他就是真疼綿兒,他心知自己時日不多,這些日子最掛心的就是綿兒的婚事。”她說著擦拭起眼角泛出的水汽,接著說,“所以不管他說了什麽,你都別往心裏去,我們隻要……隻要綿兒歡喜,我們也就隻求她幸福就好……”

  白朔景見狀向她躬身保證道:“伯母,您寬心,在下絕不辜負她的這份心意。”

  “那就好,那就好……”她一邊滿意地點頭一邊再一次將他扶起。

  事了,白朔景和阮母又說了會家常話,實則是他向阮母打聽些許阮綿綿平日裏的喜好,而後見阮父睡地深穩也就安心離開了。

  這頭阮綿綿到船屋時已不見這醉酒的二人,問了船頭的小廝才知這倆人已經休息去了。

  等她找到阮母房間時,發現父母已經睡下了,隻是這本該在阮母房中的逢知不知是跑到哪去了。

  夜已漸深,寒意漸濃。

  她正找著逢知想帶他會船屋樓上的房間裏休息,卻在船尾遇見了酒醒的白朔景,就連她要找的逢知也正酣睡在他肩頭,於是兩人並作一起的往船屋走去。

  白朔景此刻依然帶著一些微醺的樣子,吞吐之間滿口酒氣,那件仙風十足的白衫也有了些凡夫俗子穿著的模樣,原本服帖的領口已經有些皺巴巴的微敞開著一小節,他額前那齊整的發絲也有些散落,隨著夜風刮過他的臉頰,他微眯著眉眼,雙眸如湖麵一般波光粼粼,夜色裏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白朔景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瞧地她渾身泛起細細的酥麻。

  “你倒是沒醉,既然不會醉,怎麽就不早點‘醉’下呢,偏要把爹給喝倒了,你這就酒醒了。”阮綿綿撇著嘴,睨他一眼,不由分說地覺得這氣氛有些別扭。

  此刻白朔景正單手抱著逢知,一臉笑容溫的凝視著她,也不接話,倒是反手又捂住著逢知的耳朵,挑了俊眉,笑地像一隻狐狸般,這才肆無忌憚起地對她說道:“那你要報的恩,是不是該提前還上了?”

  她隻覺臉頰一熱,怔怔是差點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