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吐了口氣，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

  ??她拎著外套走到他身邊，把手中的外套披在他肩膀。

  ??厲北陵回頭，溫笑著看他。

  ??溫暖十分自然的把頭靠在他胸膛，聞到了一股嗆人的煙味兒。

  ??她漂亮的眉心緊蹙，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地上散落一地的煙頭。

  ??“誰允許你吸煙的？”

  ??厲北陵低笑一聲，“溫暖，我才是醫生，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我比你更清楚。”

  ??溫暖抿唇，臉頰埋在他胸膛中，短暫的沉默後，才低低柔柔的說道，“北陵，你該去休息了。”

  ??“嗯，有些睡不著，陪我在這裏說說話吧。”

  ??厲北陵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高大的身體靠著白色的圍欄。

  ??夜色涼薄，偶爾有風輕起，掀動溫暖柔軟的發絲，拂過他臉龐的肌膚，那種感覺，好像許多隻無形的手一樣，撓著他的心，讓他心癢難耐。

  ??溫暖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唇角淺淺的揚著，仰頭看著天空，“小的時候，很喜歡像現在一樣，趴在爸爸的肩膀上，數天上的星星。爸說，人死後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看著地上的親人。”

  ??“你爸真會騙小女孩，人死後就什麽都沒有了。”厲北陵平靜的說道。

  ??溫暖單手拖著下巴，側頭白他一眼，“學醫的男人，真是無趣。”

  ??“是啊，我這麽無趣，你應該找一個更好的男人，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厲北陵低眸凝視著她，認真的說道。

  ??而溫暖含笑的雙眸，眸光卻瞬間暗淡了下來，她微低了頭，低啞的回了句，“我樂意，你管不到。”

  ??“溫暖，別繼續犯傻了，我是一個即將被宣判死刑的人，而你還年輕，你將來的路還長，聽話，回溫家去吧，那才是你該選擇的人生。”厲北陵微歎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溫暖卻推開了他的手，理直氣壯的說，“我的人生，我知道該怎麽選擇，不需要厲少指手畫腳。如果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幾十年，幾百年又有什麽區別。但如果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是短暫的一份一秒，這輩子，也不算是白活一場。在爸爸死後，你是我所有的希望與動力，如果連你都丟下我，我真的不知道，人生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溫暖，沒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了的。”厲北陵說。

  ??而溫暖卻突然撲進他懷裏，緊緊的抱著他，眼眸濕潤了，哽咽著說道，“對，沒有你我活不了，所以，厲北陵，你別想繼續推開我。”

  ??厲北陵溫柔的環抱著她，微微的輕歎著。

  ??夜晚，病房內出奇的沉寂，沒有開燈，屋內隻有昏黃的月光。

  ??厲北陵與溫暖相擁著躺在床上，彼此擁抱取暖。

  ??他們的心，都太冷，需要從對方身上攝取熱度。

  ??身為醫生，厲北陵早已看慣了生死。

  ??但輪到自己的時候，原來，還是會怕的。

  ??而溫暖更怕，因為一直以來，她都是痛著他的痛，悲傷著他的悲傷。

  ??兩個人都了無睡意，溫暖的頭枕在他臂彎，一雙柔軟的小手卻不安分的滑到他胸口前，笨拙的去解他胸口的扣子。

  ??“溫暖！“厲北陵抓著了她的手，“你又發什麽瘋？”

  ??“我沒瘋，厲北陵，我一直都很清醒，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

  ??月光下，她的眼睛清澈而透明，幹淨的如同山澗清澈的溪流。

  ??她掙脫開他的製衡，慌措的開始扯身上的衣服，然後再次撲上去，把厲北陵壓在身下，一個柔弱的女人，也不知哪兒來的那麽大力氣。

  ??厲北陵被她按在身下，蹙眉看著她。

  ??他沒在推開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眼睛。

  ??“不害怕嗎？如果我真的被感染，你可能會跟我一起死。”

  ??“我怕。”溫暖點頭，淚模糊了雙眼，身上的衣服卻順著肩滑落，“北陵，我真的怕，怕萬一結果不好，你會崩潰，會推開我。”

  ??“我也可能會沒事的。”厲北陵歎息的說。

  ??其實是想安慰她，但溫暖的淚卻落的更凶了。

  ??“如果你平安無事，也許，我們之間就又要回到原點了。我也許永遠都走不到你身邊。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怎麽辦，我愛慘你了。如果你真的被感染，我和你一起死。但若是你躲過這一劫，我會識趣的從你身邊走開，讓你去找你愛的人，我隻要這一晚，隻要擁有你一次，我就知足了。”

  ??厲北陵伸出手抹掉她臉上的淚，苦笑著說，“用命去賭，還說自己沒瘋。”

  ??溫暖抓著他的手，淚珠不受控製的落下來，滴落在厲北陵的手背上，溫度是滾燙的。

  ??厲北陵心口突然抽痛，情不自禁的把她緊擁入懷，低頭親吻在她額頭。

  ??這個傻丫頭，如果他真的對她毫不在意，就不會一次次推開她了。

  ??是她心甘情願，他要了她又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而他拒絕，是因為在乎她，舍不她和他一起死。

  ??“傻丫頭，我答應你，如果明天檢查結果是陰性，我們就去領證。”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溫暖扯著他的衣角問道，像個固執的孩子一樣。

  ??厲北陵摟著她倒在床上，唇印在她的額頭，額頭輕蹭著她柔軟的發絲。

  ??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厲北陵怎麽可能沒有衝動？

  ??可是，他不敢，他不能連累懷裏這個單純的女人。

  ??他擁著她入眠，一個人太孤單。

  ??而兩個人在一起，才是暖的。

  ??半夢半醒之間，他對自己說：厲北陵，這輩子，就這個女人了吧。隻要他不死，就娶她為妻。

  ??盡管，兩個人的心中都期盼著，永遠不要天亮，但太陽東升西落，這是自然法則，不會因為任何人給改變。

  ??清晨五點鍾的時候，天還是亮了，第一縷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入病房內，厲北陵先醒來，他輕手輕腳的下床，靜默在窗前，微仰著頭，目光有幾分迷茫。

  ??不知道明天看太陽的時候，還會不會和今天是同樣的心境。

  ??“北陵。”

  ??身後傳來女人低低柔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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