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朝嚼了兩片草藥，將細碎的汁液塗到了我的手臂上。“現在隻是暫時性的將毒素逼到體外，不過你這傷勢還是得去醫院打針破傷風。”

  “嗯……”我含糊的答應著，又往屋裏瞅了瞅，低聲說著，“那老家夥居然騙我，我要去找他！”

  “隻有一天的時間了，你確定能夠在這一天裏把真正的解藥找到？”

  我搖了搖頭，馬朝又繼續說道，“雖然我在老板娘的棺材裏麵放了些草藥，保證屍身不腐，但也隻是暫時性的。現在都快要一個星期了，連裏麵的草藥都快要幹枯了……”

  見草藥已經抹均勻了，我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馬朝又把我喊住，“你確定不在最後一天再好好看看老板娘？”

  為了保證藥效能夠在棺材裏麵持續，在藥草放進去的那一刻起關蓋就再也沒有打開過，重啟之時就是魂靈附體之日。

  我緊緊咬了咬牙，還是毅然而然的重新踏上了去蘇城的路。

  我直接一路壓到了老漢的休息之地，見我過去猶如鼠竄，慌亂的想要找東西，將自己掩藏起來。

  “你怎麽又來了？”

  我一把將盒子扔到了他的身上，他慌亂的伸手接住，將盒子打開，如是珍寶一般小心地擦了擦。

  “裝！你接著裝！這玩意兒根本就不能救人，你少拿他來唬我，今天如果我拿不到雙尾魚文符，就等著屍沉江底吧。”我說完這話已經徑直衝到了他的麵前，一把將他的衣領抓住，從角落裏麵扯了起來。

  “這寶貝你居然說他是假的。”老漢掙脫開，將盒子裏的草藥重新拿了出來，取了一小截放到旁邊的盤子裏磨成了末，又重新點燃，那熟悉的味道，又再次縈繞鼻尖。

  隻見那老漢將頭探了過去，對著黑煙猛然吸了一口，“沒有效果，那是因為你付出的代價還太小了。”

  “我為了拿到草藥被你設計到鐵軌上，差點被火車碾死，我這付出的代價還不夠？”

  老漢忽然笑了笑，“你要救的人是誰？”

  “我未婚妻。”看著他一臉的神秘莫測，我的心裏麵有些打鼓。

  隻見老漢背著手點了點頭，忽然轉過臉，眼睛裏帶著笑，“這未婚妻和你的感情也並不是那麽深嘛。”

  “你胡說！”我揚聲將他打斷。

  “那為什麽救不活？這要問你自己了。”老漢說完兀自坐在了地上，將手中的懷表掏出，看了看裏麵的那張老舊照片。

  “恰巧了，和你很像，我的命卻是我的未婚妻救的。”老漢摸了摸照片裏的女孩，歎了一口氣。

  朝照片上望了望，見他這種神色，難不成照片裏麵的人是他？

  “我隨軍北上的時候，恐怕你在哪兒都不知道。當時參加北伐，我被彈片炸得體無完膚，但沒想到竟然活了下來，被我未婚妻救的，我倒是活過來了，可醒來的時候卻隻看見了她的屍體。”老漢指了指上麵的照片。

  “就是這株草末，這些年來，我學習了很多異術，一直在找能讓她活的方法。我能活到現在全憑草藥續命，你居然說他沒用。”

  我又看了看那張照片，上麵人的穿著都太複古了，仔細一看我這才注意到照片裏麵男人所穿的軍裝上有一個徽章，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當初國民革命時期的軍統符號。

  而且仔細一看，眉目中當真和這照片裏的男人有幾分相似。

  忽然心頭一震，“我記得之前譚林給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八二年的，當時還在想八二年的，怎麽老成這樣，但我萬萬沒有猜到是一八八二年。”

  老漢苦笑了一聲，“那天你找來，拚死也要找到草藥的時候，我就意識到，物我皆無盡的終極秘密。所以才肯將草藥給你，沒有這東西，我也大限將至，隻不過你萬萬不能讓他輕易浪費了。”

  我重新拿著盒子，有些不知所措，思索著老漢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看著慘白的日光，總覺得自己的生日也不多了，最後還是趕回了店鋪。

  馬朝見我盯著盒子入神，硬是拉我去醫院打破傷風，路上一直在給我灌輸節哀的思想。

  半路上卻感覺陰氣陣陣，特別是到了醫院，時不時還有一些神色迷茫的魂靈從門口走出。

  一般的魂靈身體是沒有重量的，他們可以任意漂浮在空中，那都是因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了，仍舊保持活著的習慣，不過很快他們就會因為別人都看不見自己，而慢慢意識到。

  看樣子這些人全都是剛死不久的。

  “李卻，你有沒有發現今天醫院裏麵的魂靈出奇的多？”馬朝警覺的環視著四周，而且救護車一輛接著一輛呼嘯而過。

  在排隊打針之際，聽周圍的人說，好像是城北出了一起特別大的交通事故，我的目光隨著那些腳步急匆匆的人看過去，一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我才將目光重新收了回去。

  沒過一會兒，被一陣淒厲的哭喊聲給吸引了過去，我走近一看是剛才跑過去的人，麵前是重症室，此刻他正跪在地上，哭喊著，聲音撕心裂肺，“我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

  原本在殯儀館裏麵這些場麵已經見得很多了，可是看著他無助的哭喊聲，我的心頭也不禁跟著緊了幾分，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這應該就是世上最無私的情分了！

  用命去換！

  突然老漢剛才給我說的話，又在腦海中重新浮現了出來，他說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如果說連命也交付出去，是不是代價就夠了？

  而且他說這草藥雖有神效，但也絕不可能打破命理運行的規律，一切都是守恒的，照這個理來說，既然要無端讓屍體起死回生，那麽必定就有一個活人無端死去！

  還有老漢說他的未婚妻將他救活，醒過來之後卻發現她隻有冰涼涼的屍體了，看樣子也是沒有打破自然命理的定律，所以說，若是想要用草藥來將酥酥給救活，是不是也需要用我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