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是鄰居嗎？串個門。”

  秦紹被她氣笑，“然後讓鄰居家狗攆了？”

  周凝拍拍手上土，大言不慚道，“是我往他們家裏扔了掛鞭，這會兒他們還蒙圈呢。”

  要想出人頭地，就得厚臉皮的給自己找機會才行。

  初三她還得呆一些日子再走，可是若去了高中，豈不是見不到“如花似玉”的秦紹了？

  “秦紹，你將來想幹啥啊？”

  兩人往教室走的路上，周凝問道。

  “沒想過。”

  “我是要上大學的，你也一起考吧，不然我一個人覺的沒意思。”

  秦紹給她一個白癡的眼神，“你做夢呢？”

  “以前愛做夢，現在不了，我肯定會考上大學，而且還會是咱們縣的狀元身份。”

  秦紹不顧自己摔疼的胯骨，大步向前走，邊走邊說道，“我可不樂意跟傻子一起，你離我遠點。”

  “秦紹你要努力啊，我不想把你扔在初中，你跟我一起上大學吧！”

  “滾吧！癡心妄想！”

  周凝笑嘻嘻追上來，“你還會用成語啊，看來你語文不錯。”

  秦紹張了張嘴，終是一句話說不出，看周凝的眼神多了些疼惜，令周凝很不解。

  兩人進教室，早就過了上課鈴聲，王娟冷著臉一聲不吭，秦紹帶頭走到教室後麵，把書包扔到座位上，然後斜著胯骨吊兒郎當的主動罰站。

  “周凝，你滾那邊站著。”王娟火冒三丈的嗬斥擠在秦紹旁邊的周凝。

  “大姑娘家，天天跟男生屁股後麵，要臉不要臉?”

  這話說的，全班同學都抱以嘲笑的姿態看熱鬧，周凝也不慣著她，回嘴道，“王老師你口氣這麽重，便秘超過一個禮拜就得去醫院檢查，小心內火旺盛轉變成別的毛病。”

  全班哄堂大笑，秦紹捶胸頓足的，笑的比誰都快活。

  “周凝你敢辱罵老師?”

  王娟抓起桌上的教鞭要打，被周凝抓住手腕，順便給她摸了脈，“老師，我建議你去查查內科，老發怒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體罰學生，我可以去教育局反應情況的。”

  王娟氣的幹瞪眼，以往周凝隻會嚇的嗚嗚大哭，今日卻明目張膽的跟自己作對，她有些膽怯，就收了教鞭說道，“交學費，交不上就滾回去別來念書。”

  “多少錢？”

  “三塊八毛六。”

  哎呦我去，有零有整，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以前她們娘倆日子過的清苦，別說三塊錢，就算三毛也掏不出來，王娟就等著邱紅梅來學校跟她求爺爺告奶奶的請緩些日子交。

  不過今天讓她大失所望了，周凝痛快地從衣兜裏摸出一把零錢，數出來正確數後遞給王娟。

  “怎麽了?”周凝不明白王娟傻愣著是啥意思。

  一旁秦紹湊過來低頭看看，譏笑到，“王老師，你不會也認為周凝的錢是自己畫的吧？”

  全班哄堂大笑，秦紹幹過這種缺德事，上次交書本費，他畫了一張麵值七元錢的鈔票給王娟，要她找自己五塊真錢，氣的王娟滿操場追著他打。

  周凝冷笑，“別瞧不起人啊，我就不能翻身農奴把歌唱?”

  “我說什麽了?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唱一和的，要是談戀愛，我告訴你們家長去。”

  秦紹收起臉上表情，嚴肅的盯著王娟說道，“王老師，請你尊重我們。”

  “就是啊王老師，我可是好學生，積極向上的好女生，咋在你眼裏我這麽不堪入目嗎？”

  王娟氣的要發火，秦紹突然大聲喊道，“校長，你是不是找王老師?”

  本以為他開玩笑呢，王娟剛要批評他幾句，沒想到餘校長點頭，“王老師，你出來一下。”

  教室裏，學生都在竊竊私語，對周凝能拿出學費感到驚訝。

  周敏的同桌是個卷發姑娘，圓滾滾的小臉蛋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周敏，你堂妹哪來的錢啊？”

  “哼！誰知道呢?她現在可本事了，連流氓都敢打，動不動就去別人家蹭飯，你說她的錢能是啥來路?”

  “真的嗎？一個暑假沒見，周凝變化挺大的。”

  周敏回頭看了眼最後一排，周凝和秦紹兩人腦袋挨在一塊兒，不知道說啥。

  “瞧見沒？正經人誰會跟男生貼那麽近?”

  卷毛姑娘不敢苟同，她親眼看見周敏死纏爛打跟在高宇屁股後麵，她這樣說不也是罵自己呢嘛？

  最後一排，秦紹小聲詢問周凝，“你家裏還有值錢家當?”

  “你啥意思啊？”周凝好奇問道。

  “不然你哪來的錢教學費?你以前不是把能賣的都給賣了換學費的嗎？”

  “呃，前幾天賣了點糧食。”

  周凝用胳膊肘懟懟他，“秦紹，你從啥時候開始關注我的？咋知道的這麽多?”

  秦紹白了眼她，“你個蠢貨，前麵坐的，可是你堂姐，誰不知道你家那點破爛事？”

  “原來如此，周敏這點真不好，我不能跟她再做同學。”

  秦紹的另一隻手偷偷摁了摁褲兜裏的一把毛票，昨天他以為周凝籌不到錢，就去找一個姐姐借了五塊錢，看樣子是用不上了。

  “你以後有啥困難跟我說，我可以幫你。”秦紹小聲嘀咕道。

  “你說啥？”周凝摳摳耳朵，結果下課鈴聲響起，秦紹紅著臉從窗戶翻了出去，搖搖晃晃去廁所放水。

  上午周凝睡了四節課，放學鈴響，她被秦紹推醒，睡眼惺忪的看著大家夥往外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你不走啊？”秦紹吊兒郎當的騎在窗戶上，伸手把粘在她臉上的一根鉛筆給拿下來。

  “秦紹，你去偷苞米，咱們烤著吃吧！”周凝厚顏無恥道。

  “滾！你還吃上癮了，偷東西犯法，你想讓我進監獄啊？”

  “反正都偷過了，又不差這一次。”她站起來揉揉肚子，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

  “我去河裏抓魚烤著吃。”

  秦紹氣的哭笑不得，“你是要飯的？把家裏糧食都賣了，然後準備喝西北風啊?你可真能耐。”

  秦紹跳到窗戶外，賤兮兮說道，“走，我領你去蹭飯。”

  一聽說能填飽肚子，周凝馬上滿血複活，當看到秦紹推著一輛除了車鈴不響其他地方都響的破二八大杠，精神頭就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