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半蛇半蛟

  法海步步為營向前走，燕赤霞師徒兩人緊緊跟隨他的腳步，一刻也不敢放鬆。

  妖靈世界乃妖魔以法力構造的世界，步步殺機。妖魔一念之下，妖靈世界就可能崩碎，法海他們很可能永遠留在這裏。

  法海他們走進妖靈世界完全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裏靜謐異常，無比可怕。

  道童額頭滲出密密麻麻冷汗，哆嗦著開口，“師傅，大師，我、我們還要走到什麽時候？”

  “怎麽了？”

  燕赤霞低聲發問。

  “師傅，你沒感覺這裏很可怕嗎？太壓抑了，除了我們走路發出的動靜，沒有其他半點聲響。”

  道童帶著哭腔抱怨。

  燕赤霞怔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老實說，他心裏也生出退怯之意。但他們師徒兩人是跟隨法海一起走進來的，總不能扔下法海在這裏自己跑了吧。

  最關鍵的一點，燕赤霞不知道離開妖靈世界的法門。

  這才是最尷尬，最直接的原因。

  “阿彌陀佛！”

  法海站定腳步，徐徐說道：“道長，我們歇息一下吧。”

  “好，好。”

  燕赤霞沒有回答，道童搶先開口，往前兩步，來到法海和燕赤霞中間坐下。

  “大師，我們還要走多久？”

  道童剛坐下便看著法海問道。

  “心有多大，就要走多久。”

  法海說完，閉目禪坐。

  燕赤霞驚歎搖頭，法海一字一句都攜帶著大道禪音。

  他是打心眼裏佩服。

  道童瞪大眼睛，壓著聲音詢問，“師傅，大師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燕赤霞沉吟片刻，解釋道：“他的意思是說，妖靈世界考驗的是心性。心中覺得難，接下去的路隻會越來越難。心中認為簡單，也許，下一刻我們就會到達目的地。”

  道童嘴角猛地扯動，“大師吹牛的吧，我一直都在想著走到目的地，然而呢？一點變化都沒有。”

  燕赤霞狠狠瞪著他，瞅了眼禪坐的法海，讓道童閉嘴。

  “心之所想，心之彼岸。”

  法海淡笑開口，“道長有話就直說。”

  “道友，老道既然跟隨你來到妖靈世界，又豈能有怨言？”

  燕赤霞笑著說道。

  “道長為降妖除魔甘願以身犯險，貧僧佩服。”

  法海隨口捏造一句官麵話。

  燕赤霞覺得很受用，臉上五彩繽紛。

  道童心裏輕輕的啐了一口，原來自己師傅也是這麽市儈的人。

  法海忽有所感，起身用擎天禪杖在地上畫出一個圈來。

  佛靈結界，可將他們庇護。

  畫完之後，法海走到原來位置盤膝而坐，入定修禪。

  燕赤霞師徒兩人看得一臉懵逼？

  弄啥嘞？

  夢遊了？

  沙沙沙！

  突然之間，輕微的沙沙聲在寂靜無聲的妖靈世界響了起來。

  燕赤霞心神一凝，道童四處張望，“師、師傅，是不是妖孽來了？”

  燕赤霞搖頭，“為師不知。”

  道童，“……”

  他覺得自己師傅越來越沒用了，心裏開始後悔拜他為師。

  聲音漸行漸近。

  咻咻！

  猛烈的破風聲撕裂空氣，打破安寧呼嘯而至。

  嗡嗡！

  佛音浩瀚，佛唱綿長。

  法海所勾畫的結界彌漫佛光將欲要偷襲幾人的妖物阻攔下來。

  嘶嘶――

  “這是什麽鬼玩意兒？”

  道童驚叫出聲。

  周圍鋪滿密密麻麻的黑蛇，黑蛇體型都不算大，甚至可以稱之為小，約莫拇指大小。米粒大小的眼睛散發著攝魂懾魄的紅芒，令人毛骨悚然。

  燕赤霞身體繃緊，手掌緊緊的握住竹竿，隨時準備出劍。

  黑蛇越來越多，鋪天蓋地。

  嘶嘶――

  吞吐信子發出的聲音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大師，快滅掉他們呀。”

  道童帶著哭腔呼喊。

  “阿彌陀佛！”

  法海睜開眼眸，佛光悠長，“它們進不來。”

  話畢，法海手臂一揮，佛光震蕩而開，將湧來的黑蛇掀飛出去。沾染上佛光以後，黑蛇很快燃燒而起，不多時便化作一灘黑水。

  “這是打回原形了？”

  燕赤霞驚訝一聲，“道友，莫非這些黑蛇乃是妖法所化？”

  “嗯。”

  法海點點頭。

  燕赤霞鬆了口氣，妖法所化他就放心了。

  黑蛇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瘋狂的撞擊著佛光結界。當黑蛇的攻勢達到一個頂峰時，佛光結界便會湧現佛光將黑蛇震飛。

  神奇的一幕，看得燕赤霞嘖嘖稱奇。

  佛法高深莫測。

  豈是他這個凡夫俗子能夠看透。

  法海穩坐如老鬆。

  這等禪坐入定的本事，也隻有佛門弟子才有。

  燕赤霞有時候也能靜坐兩三天，但讓他麵對妖魔之時，心境淡如水，禪坐不動，倒不如幹脆了結他好了。

  燕赤霞修行以來降妖除魔，實則已是心生魔障。一旦世間沒有妖魔，他就會失去人生的意義。

  他太固執於降妖除魔，簡直與白蛇傳的法海老和尚有得一拚。

  轟隆隆！

  就在這時，地麵震動，方圓幾十米的泥土被掀了起來。圍攻佛光結界的黑蛇嘶嘶的退走，形成地毯拱門，似是在迎接。

  燕赤霞心神大震，右手已是握住劍柄，隨時準備出劍。

  道童一個狼撲到法海跟前，“大師，妖魔出現了。大師，快醒醒啊。”

  “混賬玩意兒，大師正在入定，你這般打擾他成何體統？”

  燕赤霞忍不住嗬斥。

  道童撇嘴，“師傅，弟子還不是擔心你對付不了這個妖魔嘛。”

  燕赤霞險些噴吐出一口老血。

  逆徒，逆徒啊。

  他真是瞎了眼呀，竟然收了這麽一個弟子。

  妖風席卷，穿過黑蛇鋪成的地毯，構造的拱門……

  好霸道的妖氣！

  燕赤霞渾身汗毛倒豎，更為可怕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妖孽在何處。

  但他也清楚，妖孽就站在佛光結界外。

  在燕赤霞憂心之時，法海猛然睜開雙眼，佛光萬丈。他伸手抓住擎天禪杖一躍而起。

  轟！

  如山嶽鎮壓，大地震顫，恐怖的裂縫迅速蔓延而開，“妖孽，在本座麵前還不顯形？”

  “般若手印！”

  法海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一記佛掌招呼。

  佛光結界之外的黑蛇不斷炸裂化作齏粉，然後，一個頭長雙角，模樣怪異的妖邪出現在他們眼前。

  “蛟龍？”

  燕赤霞忍不住叫出聲。

  法海淡漠道：“道長，你看錯了，他還沒有徹底擺脫蛇身。”

  “半蛇半蛟？”

  燕赤霞錯愕不已。

  “對。”

  法海緊盯著他，“本座很好奇，黑山幹涸毫無水源，你為何會來到黑山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