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坤說這話是一片的酸楚，直接抽了自個一個大嘴巴子：“你嫂子別的話說的可能不對，但是有一句說對了，我就是一個沒啥出息的窩囊廢，都不算是個爺們，兄弟你以後千萬不能和我一樣，你哥就是前車之鑒，你別跟我學，你打小就聰明的，絕對不能窩咱山溝溝一輩子種莊稼，也不能給人當上門女婿，這苦你受不了，人家人罵，狗見狗煩的。”

  說這話，劉陽坤的眼淚又出來了。

  “陽坤哥，你別這麽說，你才不是窩囊廢，你隻是才能未曾顯現，你也沒啥機會顯現啊，這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以後肯定會變的。”李凡連忙拉住了劉陽坤說道。

  “我這以後還咋變啊？”劉陽坤眼睛濕潤了。

  “這我可說不好，你哪有過機會啊，小時候你上學也使勁啊，不是家裏沒錢供你麽？你上不出來學那也不怪你啊，長大了，有把子的力氣，在咱村種莊稼的，一年比一年窮，要麽去那化工廠，一年比一年的身子差，你沒少使力氣。”

  “後來到這邊當了上門女婿，天天地你種，家裏也是你打掃，飯也是你做，衣服也是你洗，連嫂子的洗腳水都是你倒，我說句不好聽的，嫂子天天打麻將，一點啥都不幹，倒是叫你幹這幹那的，還能讓你有啥成就啊，你一天到晚的全在幹活，還有時間麽？這幹不出來啥成就能怪你？你天天這麽勤勞，能怪的上你？那是生活無奈，怨的誰沒本事啊？倒是有那機會使勁麽？”李凡打抱不平道。

  聽了這話，劉陽坤慢慢的冷靜下來了，他又點了一根煙，抽完了才慢慢的好了：“兄弟啊，我有句話得跟你說清楚了，你現在有對象沒有？”

  “沒有啊？”李凡說著這話，眼神不禁閃躲了一下，他有些心虛。

  劉陽坤點了根煙，抽的滿滿一口，繼續說道：“你嫂子這樣的女人，不能找，她這樣的女人不過日子，當年我看她長的漂亮，說話也挺溫柔的，幹啥也挺知道的，就答應當了這上門女婿，當時說的好聽給我爹娘接過來，結果這兩年我跟她鬧了才願意接過來的。”

  “接過來之後，也不指望她孝順公婆啥的，她倒好，對我爹娘又打又罵，爹娘拉扯我這麽大，我在她們家低頭也就算了，畢竟人在屋簷下，但是能讓我爹娘也跟著低頭？我看她罵我爹娘，我當時想揍她一頓，結果硬是被我媽給攔住了，她想著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別鬧事，這日子來之不易，我，我也就忍下了這口氣，兄弟，你也覺得我窩囊吧？”

  “不，陽坤哥，我也不是為了哄你高興，我說的都是實話，像你這樣的男人，才是真的爺們，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是向她低頭，你隻是暫時性的向生活低頭而已，一個正兒八經麵對生活，努力生活的漢子，誰敢說不是爺們？都有血性，誰沒有血性？哪個男人沒有血性？誰都想腦子一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死活出一口惡氣，但是出過之後哪？這日子還能過麽？不說你自己了，就是叔嬸子，他們得有多難過，你一口氣出出去了，日子過不下去了，他們跟著自責啊，整天整天的難受。”

  “陽坤哥，你為了家庭，為了叔嬸忍這口氣，才是真的漢子，行的正，坐得直，腰板硬的很，不用說啥窩囊不窩囊，這過日子又不是拚刺刀，哪有這麽多的勇氣，頭一熱就上去的事？”

  “而且你要是出了一口惡氣，說不定還會釀下惡果，到時候你要是進了大獄，叔嬸都得自殺，就算不釀下這惡果，你以後也算是顏麵掃地了，打女人的男人，誰都看不起的，不管打什麽樣的女人。”李凡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劉陽坤聽了這話，很是感激，對著李凡連連點頭：“兄弟，還是你懂我啊。”

  “陽坤哥，看你這話說的，來來來，喝酒喝酒。”李凡和劉陽坤又一次碰杯，兩人都喝完了杯中的酒。

  “對，都是生活逼的，哪有那麽多窩囊不窩囊的，誰走到這一步能不難為？你嘴裏說的輕巧，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子的就過去了，我得承擔後果啊。”劉陽坤跟著念叨道。

  “兄弟，你咋也不找個媳婦兒，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像你這麽大，我都結婚了。”劉陽坤吃著花生米問道，他說了自己的事，也想聽聽李凡的事。

  “我啊，不急，我打算這兩年先做做事業，等事業有成了，再找對象也不遲啊。”李凡笑了笑說道，他這說的也是心裏話。

  “也對，也對，兄弟你有主意，不能跟哥一眼，兩眼一抹黑的，什麽事都做了，男人先有事業，這腰板才硬，不然你說破大天，你的女人也會嫌棄你，隻要你沒啥事業，這哥可是深有體會啊。”

  “不過哥還得勸你，還是剛才那句，這找對象，得摸索著來，你看你現在有沒有一起接觸的小丫頭？多等些時日看看，看看秉性，這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還是得日久見人心，你看哪個小姑娘跟你處的時間長了，一直不變的，那就是好的，這短時間好的都是裝出來的，可得小心，要是找個你嫂子這樣的，可有你受的。”劉陽坤以過來人的身份囑咐道。

  “嗨，知道了，陽坤哥。”人家是好意，李凡也就隻能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哎，我倒是忘了一件事了，這麽多年了，記性差了，差點被你小子給蒙住了。”劉陽坤摸了摸腦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啥事啊？”李凡喝了一口酒問道。

  這劉陽坤藏的酒是真的辣，李凡喝了幾口腦門都往上冒氣。

  “你小子不是有個想好的麽？見著你，就是李凡哥，李凡哥，一口一口的叫著可親著哪，叫啥來著，那小姑娘可俊了，性子也好，做事也大方的，我覺得村裏她是最好的，讓你小子給搶到了，叫啥來著？”劉陽坤摸著腦袋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到。

  “韓巧巧。”李凡無奈之下，說出了她的名字。

  “對，就是這姑娘，你不是跟人家相好的麽？咋了？不處了？”劉陽坤八卦道。

  “我記得這丫頭學習好，而且運氣也好，回回都能拿獎學金，之前我回村的時候，她還剛上高中，在文化水平都不一樣了。”劉陽坤回憶起來。

  “現在上大學了，燕南音樂學院，學藝術的。”李凡補了句。

  “可以啊，這一下就成大學生了，真是草窩裏的金鳳凰，這一下就不一樣了，咋樣？人家還願意跟你好麽？要是願意跟你好，你小子得把握住機會啊，這多好的姑娘。”劉陽坤說道。

  “喝酒喝酒。”李凡不想提這事，就讓劉陽坤多喝酒。

  “咋了？你們的事黃了？”劉陽坤忍不住問道。

  “不是，我們沒黃，就是想想想，我得幹出事業來，她得上大學，也沒時間在一起談戀愛，幹脆互相給個空間，都想想這感情。”李凡無奈之下，隻能回應了一句。

  “是啊，你小子肩頭的擔子重了，人家畢竟是大學生，你要是沒點事業，人家裏肯定不願意，嘶，她提的要冷靜冷靜？”劉陽坤最後還是問了一句。

  “我提的。”李凡喝了一口酒說道。

  “你傻啊，你提那事幹啥？也不知道你咋想的。”劉陽坤聽了這話，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對著李凡就罵了一句。

  “這中間好多道道事哪，陽坤哥，我沒法跟你說，也說不明白這事。”李凡搖了搖頭：“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劉陽坤看到李凡表情都變了，知道真的說他心裏去了，這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一個外人，更不好過問了。

  “行，那就不說了。”劉陽坤點了點頭頭說道：“喝酒喝酒。”

  “陽坤哥，這以後你和嫂子咋辦啊？這也不是個事啊，這麽對你就算了，這麽對公婆的，可就不是個事了，自古百善孝為先，哪有這麽辦事的，哎，你和嫂子也沒個孩子麽？”李凡不禁問道。

  “沒有，她嫌生孩子疼，又嫌我沒掙到錢，沒錢養活，就不生了，我說我要去城裏打工，她還不願意，她說我要走了，家裏活誰幹啊？”劉陽坤無奈道。

  “這把你當家裏的牛馬使喚了。”李凡跟著打抱不平。

  “誰說不是哪？我也知道這不是個法子，我爹娘都一直忍著她，我覺著要是不行，幹脆跟她離婚算了，但是我年齡這麽大了，估計再娶媳婦兒就不好娶了，我想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怎麽著也得生個孩子吧。”劉陽坤搖了搖頭說道。

  “陽坤哥，你年輕力壯的，又肯好好過日子，肯定有人能看的到的。”李凡看不慣劉陽坤的媳婦，但是也不好當麵說人家不是，就隻能點了一句。

  “行了兄弟，你別安慰我了，要是我有個孩子，看這日子能不能過，能過就繼續過下去，要是不能過，我就跟她離婚，我自己把孩子拉扯大，也算是給咱家留個後了，也就算是給爹娘盡孝了。”劉陽坤滿臉的悲切，說話說得嘴皮子都抖。

  這生活的無奈也就他自己經曆過的知道底細。

  這些年過的豬牛不如，他老婆經常用他掙的錢買新衣服，他這一身行頭倒是幾年都沒換了。

  他媳婦天天在外頭時不時吃香的喝辣的，到外麵跟人家玩麻將輸錢，劉陽坤每天吃的肉星子都見不著。

  這不比還不知道，這一對比之下，可見一斑。

  今天也是見到熟人了，劉陽坤才把內心的疾苦都說出來了，要沒見到李凡，他這些話可深深的藏在了內心的最深處。

  正是李凡，讓他說出了最想說出的話，也是平常不敢說的話。

  也正是李凡，讓他真正的得以放鬆了自己，享受著自由的餘暉。

  隻是這一刻並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