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蕊拚命的搖頭，豆大的淚珠嘩嘩而下，她自然是知道家裏的情況。

  所有的重擔都壓在黃山一個人的身上，確實難為人。

  “蕊兒，你能理解爹麽？你是爹唯一的希望。爹啥也不圖，就圖你個好呀。”黃山此時也落淚了。

  劉翠更是在旁邊小聲啜泣。

  黃蕊連連點頭：“爹，我理解，我理解你！”

  “好孩子。”黃山欣慰的撫摸著黃蕊的腦袋：“這是咱們欠李凡的。等你畢業了，會還的，爹就是做牛做馬也會還回去，可是現在我必須和他爭藥方！”

  “來，扶我起來。”黃山咬著牙道。

  “爹你幹啥去？”黃蕊連忙詢問。

  “去找李凡要藥方！”黃山說道。

  “他爹，你的身體都這樣了，還去？李凡那孩子也是個驢脾氣，要不要順一順，求著他點。”劉翠忍不住說道。

  “我對李凡也沒啥說的，這孩子人好，就是跟他爺爺一樣，好的過頭了。他一聽我們要賣藥，軟硬不吃的。”黃山搖頭道。

  “爹，你現在要也要不回來啊，要不等一等，說不定有啥轉機。”黃蕊勸道。

  “對，李凡為了救你已經暈過去了，這會兒鄉親們肯定圍著他轉，你就這麽去了，肯定會被鄉親們轟出來的。”劉翠也在旁邊勸說。

  黃山隻好重新躺倒，兩眼渾濁，他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李凡手裏治療瘟疫的藥方了。

  ……

  另一邊，李凡在昏睡了幾個小時之後，也清醒了，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王香月那張潔白無瑕的臉。

  王香月紅唇上揚，輕輕撩起頭發，輕輕的吹了吹手裏小勺中的蛋湯，喂向李凡。

  “你的事我聽說了，也是苦了你。”

  李凡抿了一口蛋湯，詢問道：“黃山咋樣了？”

  “黃山恢複了，大夥都說你醫術神哪，起死回生，再沒人敢說什麽了。”王香月說道。

  “哦。”李凡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高呆子找到沒？黃山說沒說誰是凶手？”

  “這，這。”王香月猶豫了，回頭望了望村民們，撒了個慌道：“黃山失憶了，馮警官也說人醒了，這屬於民事糾紛，讓咱們自行解決。”

  李凡看到王香月眼睛有些閃躲，覺察出了不對：“你們別瞞著我。”

  王香月一時語塞，她身後的一位老大爺卻忍不住了：“村長你就別蒙李凡了，黃山忒不是個東西，他恩將仇報。李凡把他給救醒了，他可倒好，反咬一口，說是李凡把他踢成這樣的，還要補償，這也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對，黃山以後不能處，大夥都齊心協力抵製他。以後他們家的忙，誰都別去幫，免得到時候人家說是咱們害的！”

  李凡家裏的幾個村民都很氣憤。

  李凡的心中也有些涼了，咳嗽了兩聲，臉色蒼白。

  王香月連忙扶住。

  李凡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算了，大夥，像高呆子，黃山，馬通這樣的人我也算是看透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和咱們沒啥關係了。”

  李凡的話語透著淒涼，心胸猛烈的起伏。

  “李凡，你就別傷心了，這天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救的，這不怨你。”王香月安慰道。

  “唉，算了，啥事也不想了。對了，大夥家裏的蔬菜賣不出去的都往我這送吧，我有供貨渠道，可以按照市場價收。”李凡說道。

  “真的？我們回去把那些蔬菜收拾收拾，明天往你那這送？”村民們紛紛瞪直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賣菜確實十分的困難，辛辛苦苦種了一年的地，送到縣城根本賣不出去，就算賣出去了，也是低價。

  “嗯，先收幾家的，慢慢來。”李凡應答道。

  “行，那我們不急。”村民們應答道。

  ……

  第二天一大早，李凡醒了，醒來就覺得頭疼不已。他也是沒想到這段時間竟然出了這麽多的事，直纏的他焦頭爛額的。

  事因當然是由於高呆子而起。

  不過往後的一段時間高呆子也不敢露麵了，馬通和黃山也應該消停一些，李凡伸了個懶腰，有說不上來的輕鬆。

  “他們這些人我懶得管了。”李凡心情舒暢的走出了自家的院子。

  在村裏弄個農場的事也該付諸行動了。

  幾家村民往他這兒送了菜，李凡按照市場價付了他們錢。

  這些村民激動的收下了錢，把菜留下後就回去了。

  李凡收菜的事情也傳開了，自然是傳到了黃蕊的耳朵裏。

  黃蕊正在田裏幹活，得知了這一消息，赤著小腳，一路跑回了家。

  “爹，爹，你聽說沒有？”黃蕊氣喘籲籲。

  “咋了？這孩子，啥事這麽匆忙，不急，慢慢說。”黃山此時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在房間裏活動。

  “李凡收了好幾個鄉親的菜，都按照市場價付的錢。”黃蕊興奮的說道。

  黃山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並未回答黃蕊的話，而是掏出了旱煙，點上了火，走到屋子台階前猛抽了幾口。

  劉翠在鍋房聽到了黃蕊的話，也走了出來。

  “蕊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黃蕊激動道。

  “夠了！”黃山粗暴的打斷：“閨女啊，咱們不能給李凡的這些小恩小惠給迷糊了，咱們要的是藥方，藥方啊！”

  “爹，把菜都賣給李凡，咱們家不就不吃虧了麽？我的學費生活費不也有了麽？為啥……”黃蕊愣住了。

  黃山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的傻閨女，這是咱們繃緊了算的，要是萬一有啥閃失，可就絕了後路了。”

  “就是萬一來個水災旱災，以後咱們家可就不好整了，要是度過去，還需要從李凡身上砍下一塊肉來。”劉翠在旁邊提醒道。

  “啥？我上大學可以自己打工的啊，還能得獎學金，到時候一定不給家裏負擔。”黃蕊有些急了。

  “閨女，你不懂爹的意思。”黃山抬了抬眼皮。

  “爹你啥意思？”黃蕊急道。

  “蕊兒，你考慮啥事隻顧眼前，一點不想以後，你大學是可以平安度過，可是出來找工作要錢吧。送你上大學肯定想讓你留在城裏，不想讓你在回村裏來。”

  “這得找一個城裏的好婆家吧，好婆家肯定不能要孬嫁妝，不然丟了麵，那時候你爹還能幹的動麽？而且你大學以學業為主，不要老是想這想那的，又是打工又是獎學金，你的心思在這兒，怎麽還能專心學習？”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咱家要是得了藥方，搞到錢。你上大學，大學畢業嫁人了也能體麵點，我們也能跟著沾點光，爹娘一輩子，其實就這點心思，蕊兒，你大了，也該懂事了。”

  黃山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黃蕊瞬間不樂意，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爹娘，我不虛榮，不需要那啥體麵，我就想著咱們能夠自食其力，行的正，走的直還不行麽？現在咱們家都已經背負壞名頭了，要是再搞出啥事，整個村都不容下咱們了。”

  “我為我閨女，就是下地獄也在所不惜。”黃山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不在乎，我在乎，要是再這樣，我寧願不讀這個大學了。”黃蕊流淚說道。

  “你。”黃山氣極，退後幾步，差點背過氣去。

  劉翠連忙扶住黃山，回頭勸道：“蕊兒，咱們不都說了麽？沒辦法，沒辦法，你怎麽就不聽哪？”

  “你學費生活費是差不多了，可是你爺爺奶奶治病得花錢吧，你看最近傳的這瘟疫，鬧的多凶，爹娘這是怕了，怕有啥閃失。”

  “更何況一個人在外邊不比在家裏，太不容易了，你出去不能不和同學處吧，吃個飯，玩一玩也是應該的，沒個穿的你怎麽出門？唉！”

  劉翠長歎了一口氣：“你再想想，咱們家可是把李凡得罪死了，他收別人的，會收咱們的麽？”

  “不去怎麽知道？爹，娘，你們要是抹不開臉，我去。”黃蕊擦幹了眼淚，也不等黃山和劉翠言語，徑直跑了出去。

  黃蕊一路小跑，不一會兒就跑到了李凡家裏。

  “李凡，我有事跟你說。”黃蕊喘著粗氣道。

  “啥事？”李凡看見是黃蕊，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對於黃蕊倒是沒啥感覺，主要是黃山的所作所為太讓他寒心了。

  “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求求你了。”黃蕊放下了身段，哀求李凡。

  李凡眉頭皺的更緊了：“有事你就說。”

  “你這不是收菜麽？能不能把我家的菜也收了？”黃蕊目光中透著哀求。

  李凡這時也猶豫起來了。

  一方麵黃山的做的事讓他不想幫這個忙，另一方麵他也無法拒絕黃蕊的這般懇求。

  這時候王香月卻也走了出來，站到了黃蕊的麵前說道：“黃蕊，你爹昨天做的事你也親眼所見，幸虧警官明事理，不然就顛倒黑白，把李凡給抓進局子裏了。”

  “你們做事太過分了，李凡並沒有幫你們的義務。”

  黃蕊聽了心底一涼，其實她跟李凡開口花了不少的勇氣的。

  “算了，你們家的菜都運來吧，我收了，隻不過現在沒錢了，給你們打個欠條吧。等周記酒樓分店的生意開張了，我這批食材就都能送去了，到時候就可以把錢補上了。”

  “黃山是黃山，黃蕊是黃蕊，黃山得罪了我，其實不應該怪罪到黃蕊的頭上的。況且她都考上大學了，是用錢的時候，能幫還是幫一把吧。”李凡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而黃蕊則是一臉感激：“謝謝，謝謝你！不過你也知道，我爹可能抹不開臉麵，所以……”

  “我招呼幾個鄉親去你家收。”李凡瞬間明白了黃蕊的意思，擺手道。

  “李凡，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我替我爹道歉。”黃蕊道。

  “道歉就不必了，現在去你家收菜吧”李凡神色很是冷淡，離開了家，往黃山家走去。

  黃蕊見狀，苦笑一聲，跟上了李凡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