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南珍蹲在胡同裏不可自拔的哭起來，捂著嘴悶著聲音，身邊是懵懂無知不知世事的弟弟。

  也就趁著夜色的掩蓋，以及篤定無人進出，她才敢這麽發泄一通，如果是平常，打死她也不會流露出半點脆弱。

  “同誌，你......”

  突然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嚇的孫南珍一屁|股坐到地上並且向後蹭了半米，“你是誰？你想幹嘛？我告訴你，這個胡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隻要我喊一聲，你就會被人民群眾包圍，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他已經故意走的很重了，還是嚇到對方了，不過看對方中氣十足的樣子，想來沒什麽要緊。

  康明煦點頭示意，跨步往家裏走，孫南珍看著對方的背影，直至其進了莊家才回過神來。

  她誤會人了，長成那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是壞人？可問題是，為什麽又是莊家？

  孫南珍站起身來牽著弟弟的手往家走，好不容易的一場痛苦最後竟然沒滋沒味兒的，哭了個寂寞。

  心裏反而被剛才的男人填滿，怎麽長的那麽好看？身材也不是瘦幹的樣子，看起來很有力量，他的女人應該很有安全感吧？

  想起莊家，下午那個男人又一次出現在腦海裏，以及莊教授，她止不住的比較起來，想法太多，一時間混亂不堪。

  又開始羨慕那個丫頭，身邊全是優秀的男同誌，這福氣是真的好，羨慕不來，又嫉妒的不得了，她的緣分什麽時候才能來？

  而被羨慕的趙雪瀅打開院門看到是康明煦的時候驚喜了一下，“你們今天是約好的吧？”

  “老師們也來了？”

  “對，齊叔帶了外地的驢肉回來，你要是快點過去還能嚐個味兒。”

  “不急，我更想嚐嚐你的味兒。”

  說著把關了門丫頭抱在懷裏好好揉搓了一頓，尤感不夠，但裏麵的一堆老丈人，不敢造次，隻能不舍的鬆開她。

  趙雪瀅反思了一下她自己，是不是太嚴格了？導致這位每一次見到她都說一些虎狼之詞，當然也不止於說。

  憋壞了吧？

  啊呸呸呸，這麽危險的念頭還是不要想為妙。

  “住一晚嗎？”

  康明煦親了親她的手，當即牽起來往正院走，“這麽晚了你忍心把我趕出去？”

  說到這裏又想起剛才胡同裏的那個女人，隨口提了一句，“哭的很慘，身邊的人大概智力有問題。”

  這麽明顯的特征，除了江湖南姐還能是誰，“在家門口哭？大概是想進來吃口肉？”

  康明煦知道她在說笑，“要提醒莊叔注意安全，你不在其他老師不來的時候宅子裏就他一個人，太空了些，深宅大院的，安全問題不好把握。”

  這確實是個問題，又想起前天她爸說過，學校有職工宿舍，分配給她爸一套兩居室，住在那裏是不是更方便一些？也能杜絕胡同裏恨嫁的姑娘們？

  “你可以勸勸莊叔，平時過來照看一下就行，不用死綁在這裏，其他老師回來，聯係起來也很方便，實在不行就一人留一把鑰匙。”

  其實她清楚，她爸有自己的堅持，這裏不止是一個宅子，而是家，他在牢籠裏期盼了那麽久的家，而她又把裏麵裝修的很舒適，想來她爸是放不下的，所以寧願多走幾分鍾來麵對這個平時人少時大的過分的宅子。

  “可以說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要我爸自己選，至於安全方麵的話，我會想想辦法的。”

  她開始想念電子鎖，攝像頭之類的東西了。

  “話說你怎麽突然半夜回來？我記得你說要出差一星期，這才......”她掰著手指數了數，“才四天。”

  康明煦頓了一下，“這個等一會兒再說吧，先和莊叔他們打招呼。”

  他提前兩步進了客廳，趙雪瀅狐疑的盯著這兒的背影，有事，還不是小事，不然不會這個反應。

  等揭曉答案的時候果然給了她一個重擊，“我要上戰場。”

  他平鋪直敘，沒有任何鋪墊，而她除了恍惚的不真實感之外抓不住心裏飛快的念頭。

  “為什麽是你呢？”

  你不是行政官員嗎？怎麽上戰場也需要你去？

  這時候她是自私的，就算他身體素質很好，就算他殺敵手段了得，就算他經曆過槍林彈雨，可刀劍無眼，想起當初那可鑽進他胸膛的子彈，她都會後怕打冷戰。

  而他要去的地方，又是以環境惡劣而著稱，不止是自然環境，還有比自然更凶狠的人。

  “因為我是爺爺的孫子，我姓康。”

  是啊，他要起帶頭作用，他身上背著勳章，他是黨員，隻要國家需要，隻要人民需要，他就要無怨無悔勇往直前。

  攔不住，也沒有理由攔著。

  “我隻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笑了笑，自以為笑的還算好看，其實在康明煦眼裏能和哭相提並論。

  “不想笑就別笑。”

  他已經按了手印，寫了軍令狀，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

  “此去無論結局如何，我對的起這片土地，也對得起爺爺，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

  世事兩難全，她隻希望他能保全自己，再無他求。

  “你知道我的想法，我不求別的。”

  康明煦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麽，他將人狠狠的揉在懷裏，“如果我不在了，你可以重新結識別的男人，可以嫁給他，可以和他廝守終生，但你不能忘了我，要記得我，知道嗎？”

  趙雪瀅重重點頭，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不許說喪氣話，麽有任何可能，你隻許，也必須活著回來，如果你死了，我很快就會忘記你，我不會去思念死人的。”

  兩個人自說自話，隻顧著表達各自的想法，至於對方說的話合不合心意都不去糾正，像是在抓緊時間交代遺言一樣爭分奪秒，一直到說無可說。

  “什麽時候走？”

  “明天下午。”

  趙雪瀅心緒煩躁，明天下午，轉眼就到，如果她沒有陰差陽錯的返航，是不是就錯過了見麵的機會？是不是等戰爭爆發她還蒙在鼓裏？這個可能不是沒有。

  此時除了同樣的力度回抱男人之外，她找不到表達內心焦慮的方式。

  可有一件事她非常清楚，“我不會讓你有事！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