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叔皮一下很開心，至於南姐被叫大姐，想來本人是不會在意的，畢竟天天被胡同裏的男女老少喊南姐，是種驕傲呢。

  “不是去天涯海角流浪嗎？怎麽回來了？”

  齊雲飛本來打算演一演呢，轉念一想，誰不知道誰啊，他要演一時，這丫頭就能陪著演一世，這不是他的目的。

  “想你了不行？來來，給你帶好東西了。”

  趙雪瀅湊近看，裏三層外三層包的和粽子一樣，廬山真麵目是個壇子......

  為了不讓興衝衝的人失落，她特別配合的表示了驚訝和期待。

  “你得謝謝叔，為了這個壇子，你叔我在路上連覺都不敢睡，就怕給打碎了。”

  “您辛苦了，快別賣關子。”

  齊雲飛把蓋子打開，香味當即彌漫來開，她湊近看，裏麵泡著一大塊綁起來的肉，連著棕色的湯汁一起都是誘人的，“這是什麽肉？”

  “驢肉。”

  還別說，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她吃過很多肉，就是沒吃過驢肉。

  “很珍貴吧？”

  “那當然，驢子嘛，又能耕地又能趕路，還聰明，有時候比牛好使。”

  齊雲飛一看瀅瀅的眼神不對，趕緊打住，“你叔我是好人，十足十的好人，別瞎想，瞎想也是傷害！”

  “什麽程度的算瞎想？”

  她拿出碗筷挑了一小塊嚐嚐味道，嗯，真的很好吃，肉質區別於豬肉和牛肉，很獨特的香味，基本全是瘦肉，要是連著筋就更有嚼頭，簡直就是按著她的喜好來的。

  這時候的人特別喜歡肥肉，對她這種不能吃肥的人來說，連她媽都覺得她是奇葩，除了自己吃飯不需要顧忌之外，其他時候都會被熱情的夾菜，最能證明其心情的就是肥肉片。

  她一般都會原路夾回去，這樣來回好幾次，才能成功把肥肉送出去。

  吃個飯，心累。

  齊雲飛看瀅瀅是真的喜歡吃，一路上的小心翼翼都變成值得，“比如強占人民群眾的財產，破壞大家和諧的友善關係，這些都是瞎想。”

  “真的很好吃，謝謝叔，你說這個！”

  她舉起大拇指，齊叔笑眯了眼，“喜歡就好，我給你要了方子，研究研究以後自己做著吃。”

  趙雪瀅不太看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咱們又沒有驢子，做不出來。”

  她給自己切下來三分之一，留出來多半塊等爸爸回來了一起吃，對於驢肉少見這個事實表示無奈。

  “不過方子留著，等以後碰上了解解饞也是可以的，齊叔，你回來不會隻是送肉來的吧？”

  齊雲飛說，“我母親過壽，上了年紀和老小孩一樣想一出是一出，下了命令，不管我是在天上地上還是水裏，隻要還喘氣就回去給她過壽，所以......”

  “所以你想把我拐過去替你承受一部分愛的嘮叨？”

  齊雲飛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瀅瀅你這個小腦袋瓜啊，就是聰明，你和我一起去唄？就當逛逛港城？反正你現在是假期，閑著也是閑著。”

  趙雪瀅一邊吃肉一邊搖頭，“我很忙的一點也不閑，過兩天就要回去，趁著暑假能修學分，我要提前畢業，不能浪的，老人家的嘮叨你就受著吧，逃避的方法就別妄想了。”

  齊雲飛癱在沙發上虛無了一陣子，瀅瀅吃肉吃的香，“唉，老人家嘮叨起來有多可怕你是沒見識過的，本來以為看在肉的份兒上你能替叔分擔分擔，唉......”

  趙雪瀅被齊叔的語氣逗笑，“去是不可能去的，肉還是要吃，不耽誤，別問我良心會不會痛，我沒那個玩意兒。”

  好吧，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完，這下不用開口了。

  趙雪瀅對港城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連逛一逛都沒興趣，回絕的很痛快，對齊叔也隻有一點點內疚，畢竟肉真的很好吃，但隨著肉下肚內疚也很快就消散了。

  大概是吃貨們的心靈感應，總之晚上她爸踏進家門的時候，身邊說說笑笑三四個，嗯，韓老師他們都來了。

  好酒好肉，院子裏難得熱鬧起來，她爸也是在緊張的工作中偷閑放鬆一下，連酒量都變差，三兩杯就醉。

  能從大家的對話中聽出來農場的眾人拋開私生活，工作和待遇都很好，她算是放下了一直以來的責任和擔子，一身輕鬆。

  孫南珍借著出來扔垃圾的空擋，大半夜在莊家門口徘徊，扒在門縫裏往裏看，除了裏麵透出來的一點燈光什麽都看不見。

  好在這個點大家都睡了，胡同裏靜悄悄的沒有人。

  她也不知道來這裏和做賊一樣是為什麽，可站在莊家門口心裏就雀躍又安心,今天下午那個男人......

  莊教授其實是最好的人選，可本人性格不怎樣啊，加上有個難纏的女兒，很不好惹的樣子，麻煩。

  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

  孫南珍再一次往門縫裏瞧，這一次聽見了說話聲，聽不清但感覺很熱鬧的樣子，她在猶豫要不要敲門進去？

  “姐，姐......”

  身後突然響起弟弟口齒不清的叫聲，嚇的彎腰扒門的她差點撞進去。

  她心驚肉跳，捏著弟弟的胳膊訓斥道，“你怎麽出來的？說過晚上不許亂跑，你又不聽話了！”

  “跟，跟姐......”

  孫南珍沒耐心聽他說，“行了，趕緊走趕緊走。”

  她半扶半拽著人往家走，速度很快，根本不顧及弟弟腿腳走不快，反而開始跌跌撞撞，如此她越發的生氣。

  胸膛裏喘著粗氣，是前十來年裏最尋常不過的場景，憋著氣不能發火，隻能內部消化，導致她的脾氣越來越奇怪，這是為人不知道的。

  “都怪你們，都是因為你們......”

  以前習慣了的忍，今天卻不怎麽成功，咬牙切齒的低聲咆哮了一句，當即淚流滿麵，既恨又悔。

  恨她媽為什麽不和她爸死在一起，死個幹淨，恨爹媽為什麽讓弟弟變成白癡？

  悔，是內疚和懺悔，那是親人，她不能埋怨，那是她的責任。

  可心裏清楚，她是怨的，她的人生不該如此，大好青春年華全部耗費在家裏的兩個殘疾人身上，最後隻能步步為營，費盡心思謀一個婚姻。

  “要不是你們，我能半夜扒人家門縫？我也是要臉的人，可我有什麽辦法？快被你們逼瘋了，我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