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說服外婆和她一起回國這件事，趙雪瀅其實並不如何擔心，從上一次的交談，她能感受到外婆對家鄉的懷念，以及對舅舅一家人的失望。

  老人家一直想回去，隻是沒有機會而已。

  當她第二次提著東西出現在唐人街外婆家的時候，外婆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好了很多。

  吳鳳芝驚喜壞了，“快進來，你在學校裏怎麽樣？還好嗎？吃的住的都習慣嗎？你在電話裏也不和外婆說實話，總說哪裏都好。”

  趙雪瀅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本來就很好，您看我沒瘦反而胖了一點呢。”

  “胖一點了好胖一點了好，這次可要留下來吃頓飯再走，上次放你離開外婆心裏過意不去了好長時間。”

  “好呀，這次您不說我也要厚著臉皮嚐嚐外婆的手藝的。”

  她來的時間點特別湊巧，11點半，稍微準備準備，兩個人一起下廚，在逼仄的小房間裏一個鍋一個板，就能做一頓飯。

  油煙什麽的哪怕開了窗也一樣嚴重，如果再做點重口味的，空氣要在一個小時之後才能恢複正常，而且衣服被子可能會侵染上油煙味，日複一日永遠也別想清爽幹淨。

  吳鳳芝上一次之所以沒有狠留就是這個原因，外孫女一看就是過的很好的人，像她媽媽，從小嬌養長大，不知人間疾苦。

  好在這孩子知禮識趣，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或不屑的情緒，心下老懷安慰。

  “大概知道我多了你這個仰仗，你舅母這段時間脾氣好了很多，偶爾還會送點水果來。”

  吳鳳芝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蘋果洗了給趙雪瀅吃，其實果皮已經皺起來不新鮮，存放時間應該很久了。

  “我這次也給您帶了水果，蘋果西瓜香蕉樹莓，您別舍不得吃。”

  吳鳳芝心下感慨，兒女兒女，到頭來還是這個沒養過一天的外孫女更貼心，知道給她全乎麵子。

  吃完飯兩人說說笑笑把房間收拾妥當，趙雪瀅這才把她媽媽給外婆的信遞了出去，她等著對方看完平複了心情才說出此次的目的。

  “等我這個季度結束，外婆你和我一起回國吧？家裏的老宅子還在，您回去不會沒有地方住的。”

  吳鳳芝內心真實萬般滋味說不出口，家啊，掙紮了一輩子到頭來連個家都沒有。

  眼眶有些發熱，她連連點頭，“是該回去一趟，你外公的心願就是回家，哪怕是骨灰盒子也要安葬在家鄉他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趙雪瀅糾正道，“我說的不是回去一趟，而是回國，以後就在國內生活養老，不離開了。”

  吳鳳芝輕聲問，“不離開了？”問的小心翼翼。

  “對，不離開了。”

  這話就像心中的大石落地，一切恢複平靜，真好。

  “隻要您能放得下舅舅一家，當然，如果真的很想念，過個一兩年您再回來看看，或者讓他們回國看望您也是一樣的。”

  吳鳳芝稍微一想很痛快點頭答應，“就是要麻煩你了，我在美麗國這麽多年，身份都成問題，也沒人幫我，語言又不通，一天天推日子不敢細想......”

  “這點您放心，隻要打包好行李，看看有什麽想帶走的，其他不必擔心，我會幫您辦妥當的。”

  這麽一說心裏也開始著急，看了眼不大的房子，其實沒有什麽是必須要帶走的，除了老伴兒的骨灰盒。

  看出外婆有點著急，趙雪瀅安慰道，“先不用著急，我這季讀完還要差不多一個月時間，您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

  說好的慢慢來在一星期後的某一天改變了主意。

  趙雪瀅本來在聚精會神的聽講，她的老師們是大佬，可學校的教授們拋開個人素質問題，在學術方麵也一樣有各自的優點，有些甚至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存在。

  她從來不去看清任何一個人，隻要有機會就會抓住拚命吸收知識，因為她還背負著任務，回國講給老師們聽。

  可就是在這樣一心不能二用的時候，她的心髒突然間傳來一陣絞痛，疼的她忍不住輕呼出聲，臉瞬間煞白，薄汗微出。

  因為平時的好人緣，讓她收獲了眾人的噓寒問暖，暫時離開教室。

  她沒有去校急救室，而是直接回公寓，一路上眉頭緊鎖完全想不通。

  自從修煉以來，凡間的小毛小病就遠離了她，那這個心絞痛是什麽原因？

  邊走邊內視，真的很健康，什麽毛病都沒有。

  這時候她想起了被她關禁閉的天使，撤了對它的封鎖，讓其恢複感知，之後什麽都不說。

  她是天使的主人，她有什麽不好，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幾個團子，所以有治愈功能的天使也有關注主人身體健康的職責。

  可惜天使恢複之後傳給她的意念是悔過以及保證，沒有關於身體健康與否的其他任何信息，那就說明，她的身體是真的沒問題。

  可剛才的疼不可能是幻覺，所以，到底哪裏出問題了？

  就好似周圍有個定時炸彈，可她不知道位置在哪裏，除了焦慮竟然什麽都不能做。

  趙雪瀅第一次體會到了寢食難安，飯也不香了，打坐也不安逸了，書法描紅完全沒辦法下筆，就連刺繡也下不去針，唯一能讓她靜下來的就是翻看各種古醫醫書。

  而那被她一直放在空間裏，隻在找藥方的時候大致翻看了名字的15箱書籍正好成了她此時的安穩良藥。

  起碼在書裏她可以讓自己過於活躍的思維暫時歇一歇。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發現了這15箱書裏有非常奇特的神物，起碼有20本是她看不懂的。

  字都認識，上古文字，類似於甲骨文，可連起來基本是天書，不解其意。

  這樣看不懂的好處就是極其好眠，她竟然在翻到第20本的時候來了困意，就這樣抱著書進入了睡眠狀態。

  當神識飄出去的時候她知道，這是做夢，意識非常清晰。

  於是她看到了一幕又一幕人間慘劇，可她不能躲不能逃，連閉眼也不能，隻能睜著眼睛看完它，無法出聲無法喊叫，就這樣經曆了一遍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