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出國這件事不以趙雪瀅的意誌為轉移，趙女士非常愉悅的開始了漫長的準備工作。

  就連單位裏不給開離婚證明也絲毫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

  出於好奇趙雪瀅也查了查這時期出國留學的途徑和可能，發現事情並沒有趙女士說的那麽簡單，卻也極其簡單。

  這時候出過留學總共有三方式，第一，借機出國後滯留不歸。

  這種一般多見於在國內就職單位非常不錯，借出訪機會脫團跑路，非正常手段，算是很拚的，而且要考慮跑路之後對親友的影響。

  當然，一般決定跑路的人根本不在乎這些。

  第二種是投靠親友，也就是在海外有親友，可以通過探親及海外大學邀請函之類的得到出國的機會。

  趙女士個她找的就是這種方法，大概舅舅那裏想辦法先發出邀請，不管是探親還是大學邀請函，到大使館，這邊接到通知再辦理各種手續。

  這時候是不存在自費留學的，這個渠道完全不通。

  第三種則是第三國移|民，這條路南方人走的略多。

  大概是從沿海尋找機會跑到馬來，菲律賓，印尼等國，在這幾個國家交夠保護費就能換當地的身份，當做跳板直接去歐洲或美麗國，說白了就是偷渡出國。

  在她上輩子的模糊記憶裏，也偶有聽聞這個年代很多的公派人員有些對派遣地不滿意，也會偷跑去美麗國。

  反正，為了自身的‘美好未來’各種做法層出不窮。

  當然除了這三種方法之外還有一個特別簡單的辦法，就是會投胎。

  但凡你生在軍隊大院裏，想出去其實簡單的很，這也是她說簡單又不簡單的原因。

  趙雪瀅也不知道舅舅一家在美麗國的情況如何，既然趙女士這麽上心，她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留學是肯定不會留學的，絕對不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美麗國總統訪華之後，國家的國際環境有了明顯的變化，之前停止了很多年的公派留學也重新開始啟動，現在出國也不會很紮眼。

  當然政審是非常非常嚴格，可以說是嚴苛。

  趙雪瀅對她媽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她媽非常豪氣的說，“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你媽我出去可能還有點不容易，你卻是可以的。”

  她完全沒搞懂她媽的自信從哪裏來，按理說拋開她過政審應該是非常難的。

  保密局一層身份反倒是不利因素，加上是知青，國家也要考慮萬一放她出去跑路怎麽辦？而且無論怎麽看她跑路的幾率都是很大的。

  反觀趙女士就方便的多，她有正經單位，福利待遇都很不錯，還拖家帶口，有女兒在國內，探親可能真的就隻是探親。

  反正她去不去的，一切隨緣。

  就在旁邊看著趙女士瞎忙活，其實還是集中在出行行頭上。

  她媽的觀點是，窮家富路，走出去不能讓別人笑話。

  真的動用了一切關係給她置辦穿戴，哪怕她明確表示這些真的不如多帶幾瓶辣醬來的實惠，她媽還是難得執拗的表示啥都不讓她管，聽話就行。

  這個消息她沒有告訴康明煦，能不能成還另說，就不要平添他的擔憂了。

  於是這個年過的有點無聊，她沒事就在胡同口逗逗貓狗，有時候那幫小兵們也會來蹭飯。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元宵，也是在這一天她獲知了劉家的消息。

  劉正平被關了三天之後平安出來，還在紡織廠，職位降了一級，其他一切照舊。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個懷了劉正平孩子的寡婦，孩子被拉到醫院強製流掉，身體還沒恢複開始了無休止的批鬥和遊行。

  罪名是現成的，反革命勾引男同誌罪，判了兩年，在她聽來兩年算是手下留情了。

  劉正平出來的當天正好是元宵，劉悠悠打聽到她們現在的住處，專門來告訴消息。

  “媽她非要離婚，其實是誤會，組織都給了爸爸清白，媽她連組織都不相信了？”

  這人惡心就惡心在說話是站在門口說的，聲音洪亮有力，身後的胡文才也添油加醋，軟刀子玩的比劉悠悠溜多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摻和，劉叔叔都沒說啥，做女兒的上竄下跳終歸不好看，再說了，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管娘家的事管的也夠鐵的。”

  趙雪瀅其實沒搞明白，劉悠悠這個矛盾至極的人到底在想什麽？

  想趕走她們母女，又覺得放在眼前是不是刺上幾句，折磨折磨也是很好的？

  劉悠悠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嫁出去的女兒，她沒想到劉光遠來的這麽快，更沒想到會那麽巧，正好和胡文才對上。

  想起第二天大爺爺在餐桌上問胡文才的身份時，她緊張的大腦宕機，關鍵時刻她踩了一腳胡文才，大聲說，這是她媽那邊的親戚，遠方表哥。

  好在胡文才很在意她，雖然疑惑也沒有隨便亂說話，至此她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算是放下了一半。

  這兩天帶著光遠在外麵逛，很開心，是真的開心，開心到她想在趙雪瀅麵前炫耀。

  你看，你未來的丈夫，他現在和我並肩約會，嫉妒嗎？羨慕嗎？恨嗎？

  這兩天總能在夢中笑醒，太美好了。

  劉悠悠說，“嫁不嫁的我一樣是我爸的女兒，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你，讓媽她好好考慮一下，離婚可不是鬧著玩的，孤兒寡母的說出去不要聽。”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等著他們的劉光遠，到底沒忍住說出了口，“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好好考慮吧，還有人等著我們呢，不和你廢話了。”

  趙雪瀅真的被搞了一頭霧水，有病嗎？

  她順著劉悠悠意有所指的地方看過去，嗯，距離有點遠，但視力實在好，一個年輕男子，規規矩矩站在那裏。

  所以呢？......

  劉悠悠走到一半回頭，發現趙雪瀅早就不在了，心裏不無失落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剛才有點衝動，以後絕對不能這樣，萬一兩個人見麵之後像吸鐵石一樣黏在一起，那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