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趙雪瀅還是要說清楚，她不知道謝繼年為何對她這麽有自信，大概是寄托了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謝局長，丁夫人，在檢查之前我並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治好。”

  丁瓊英其實沒報什麽希望，從感情出發，她甚至認為宜年早日解脫也是好的，五次手術已經耗光了他所有元氣，整日裏清醒的時間隻有斷斷續續的一個多小時。

  從理性出發，她又實在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他心願未了的時候撒手人寰，他的理想他的情懷，他對這個國家和人民抱有的深沉期盼還沒有完成，他忙碌一輩子，不能如此死不瞑目！

  “叫我同誌就好，不用隨繼年同誌那麽叫，會被誤會的。”

  又說，“不要有壓力，看看讓繼年同誌死心也是好的。”

  謝繼年難受極了，他是總理一手提拔起來的，很多東西手把手教他，總理對他有知遇之恩。

  但也明白不能為難別人，“對，盡力就好。”

  二樓的臥室暖氣開的很足，整個房間隻有沉重的呼吸聲，一聽就不太好，好似喉嚨有什麽堵著，喘不順暢，很是憋悶的感覺。

  趙雪瀅看了一眼，很瘦，人已經瘦的脫相了，就一口氣撐著，隨時可能沒了。

  謝繼年小心翼翼的問，“趙同誌，還能......”

  聲音都要抖起來了，攥緊的手早就被指甲掐出血跡也沒知覺，他在等一個答案，能判總理生死，也能判他生死的人。

  就連一直沒抱希望的丁瓊英也緊張起來，在這樣的氛圍下，哪怕明知不可能，還是會奢望奇跡的發生。

  趙雪瀅沒說能不能，“有病例嗎？”

  謝繼年慌忙把櫃子裏厚厚的病例拿出來，這兩天他悄悄請了很多被扣帽子的古醫，看病例已經成了習慣。

  趙雪瀅翻看的很快，是癌，前後五次手術，並沒有真的控製住病情，加之年齡確實大了，身體本就經不起折騰，多次手術其實也有風險，消耗比較厲害。

  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就算她有無數手段也不可能把一個垂死之人救活，隻因太虛弱了，什麽都承受不住。

  謝繼年等著答案，趙同誌在沉吟的時候他的心七上八下，身體都開始顫抖，緊張，太緊張了。

  “趙同誌，怎麽樣？”

  趙同誌沒有回答他，而是從手指上捏出來一個長長的針，速度很快的開始紮。

  他知道這是針灸，但不一樣的是，其他人都是一包針，紮的到處都是，趙同誌隻有一根針，紮的速度之快甚至有點看不清她到底下手沒有。

  紮完一個拔出來又紮下一個，看的眼花繚亂。

  按理來說越是不確定越應該懷疑，可現在不一樣，越是自己摸不準的他越覺得心安。

  如此一直施針，大概有10分鍾左右，就連丁瓊英也不可避免的屏住了呼吸。

  趙雪瀅收針，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著針身劃過，手指上附著著靈力，消毒作用最好，之後才重新纏到左手中指上。

  “人一會兒就能醒來，想吃什麽吃點，要說的話別含蓄，隻能這樣了。”

  謝繼年當即哭出來，“趙同誌，真的沒辦法嗎？”

  趙雪瀅搖頭，“太遲了。”

  謝繼年看了一眼夫人，隻覺得是自己的錯，“那要是提前一個月是不是就能治了？”

  趙雪瀅很理解謝繼年的心情，但時也命也，有時候真的就是這麽無能為力。

  “這種事情不能如此假設。”

  謝繼年卻聽不進去，“我知道，你一定能治，都怪我，是我害了總理，要是早點找你來，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轉而對夫人說，“是我對不起總理，是我的錯......”

  趙雪瀅看的實在難受，更難受的是她無能為力。

  就算她擁有不朽的力量，就算她想就能超脫世俗的束縛，依然不能把眼前的人留在世間。

  她有靈力，有超凡的醫術，甚至有草木之精這樣神奇的寶物，依然沒有辦法救回逐漸失去活力的身軀。

  太遲了，不僅謝繼年懊悔，她自己也一樣，但凡早十天半個月，她都有把握為其續命，可眼前，根本不可能，好東西用進去反而會是催命毒藥。

  丁瓊英鎮定的多，“趙同誌不是說了？總理他一會兒就醒，能醒來已經很好了，你不需自責，誰也不想的。”

  遞了一張手絹，“快擦擦，要是總理醒來看見了不好。”

  就在這個時候床上的人有了動靜，兩人往前撲，趙雪瀅自然後退，最後退出了房間。

  其實心裏非常難過，總理啊，上輩子最最喜歡的曆史人物，國家偉人。

  中外名流口中的優雅君子，大國風度和和藹可親在她身上完美的統一，其風采這副全世界。

  會五門外語，真正的文武雙全，雄才偉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和夫人丁瓊英的愛情更是羨煞多少後世女性......這樣的人她竟然不能救？

  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能拖幾天是幾天。

  長長的歎息，時也命也，很多事早就注定，竟是沒有辦法改變嗎？

  那在這本書裏的自己呢？是不是無論如何掙紮都逃不過早早身死的命運？

  不！絕對不會！

  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趙雪瀅，她有不僅有自保的能力，還能保護家人，她早就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原身了。

  隻要她說不，沒人能拿走她的命！

  趙雪瀅心中生出一股倔強，誰也別想左右她的人生，什麽命定，什麽天數，在她這裏說明都不是！

  我命由我不由天！

  “瀅瀅？”

  熟悉的聲音把趙雪瀅從深淵召喚回來，她稍顯遲鈍，“爺爺......”

  康映暉問，“你怎麽在這裏？你......”

  這孩子神情不對，稍一想就能猜到是謝繼年的問題。

  康映暉上前關切的問，“沒事吧？你這孩子啊！”

  趙雪瀅這時候才回神，想起去年中秋的時候爺爺專門說，如果謝繼年找她幫忙，不想的話直接拒絕。

  當時沒當回事，隻以為是局裏的審訊，所以才說時也命也。

  “我沒事爺爺，總理已經醒了，您要進去嗎？”